沒有顧太太的家,似乎有些空蕩蕩的,顧澤愷一邊解著袖口的水晶扣一邊想,不知道她卻哪裏了?
與此同時,林盛夏卻在看著元牧陽認認真真的幫她在指甲上塗著指甲油,他就這樣當著她的麵微微頷首,仔細的用修長的手指拿捏著柄端細細的推開塗抹著,微抿著唇像是在完成著一件大案子來看待。
其實林盛夏的指甲形狀並不怎麼好看,薄薄的一層還很柔軟,就連去美甲店都沒辦法修剪出一個很好看的形狀來。
林盛夏慢慢的思索著什麼,空氣裏有一股淡淡指甲油的味道彌漫著。
“林盛夏,你有夢魘麼?”元牧陽一邊塗著,一邊開口似在跟林盛夏聊天似的。
林盛夏的手指輕顫,不明白元牧陽這樣問的目的是什麼。
“我有夢魘,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一個女孩子生生的被人拔掉了指甲,可她愣是倔強的一聲都不吭,她的眉眼我記憶的清楚極了,明明疼的狠了,就連額頭上的冷汗都滾滾的落下,可那眼神那眼角眉梢的姿態,我從來都沒有忘過!每天一睜開眼睛,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元牧陽輕聲的開口,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吹著林盛夏的指甲,似乎是想要讓指甲油快一些幹透!
林盛夏聞言猛然間的將自己的手指從元牧陽那裏抽回來,眼角眉梢間帶著恐懼,就連手指都緩緩的顫抖了起來。
元牧陽的話讓她隱藏在記憶深處許久的記憶驀然的回籠,那尖銳的疼痛與血腥的味道像是回放般的在她眼前劃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夢魘,什麼被拔掉指甲,我看你是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盛夏急促的開口,臉上的表情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靜,紅色的披肩掉在地板上麵,她甚至沒有彎腰看一下,隻是快速的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走得急了,她甚至還差一點跌倒。
這一次元牧陽卻沒有出手阻止林盛夏,隻是慢慢的將指甲油擰緊,深諳的眼底劃過一絲柔情,他就知道這個指甲油的顏色適合林盛夏。
真的是――
好看極了!
林盛夏快速的走在昏暗當中,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指,沒有了往日裏的冷靜,烏黑的發隨著她急速向前快走的動作在身後四散開來,像是一朵黑色大麗花般的美麗。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林盛夏低著頭看著自己手指,指端上的指甲因為塗著珍珠粉的指甲油看起來不複以往的脆弱難看。
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她隻覺得通體冰涼,原本以為那些過去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元牧陽剛才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卻徹底的將她的偽裝給打破。
那些痛苦的記憶太黑暗太痛苦了,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就連林盛夏自己都排斥著想起,扶著門口的雕花門欄,林盛夏拚命的幹嘔了起來――
她仿佛聞到了黑夜當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道,鐵鏽般的竄進了她的鼻息之間,讓林盛夏重新回到了夢魘之中!
夢魘!對!那個詞就是夢魘!
這麼多年來都揮之不去的噩夢,不是夢魘又是什麼?
“你怎麼在這裏站著?”突然,顧澤愷的聲音傳進林盛夏的耳中,像是劃破死寂的利刃,讓她瞬間清醒了起來。
林盛夏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看著那張有些模糊不清的臉。
她的瞳孔是渾散的,沒有焦距的,好似自己還身處於夢中般,就這樣安靜哀傷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身體微微的發著顫。
顧澤愷見她這個樣子也嚇了一跳,之前見到糖糖安靜的睡在房間裏卻不見林盛夏的身影,他洗過澡之後便打開門走到了別墅雕花大門那邊,卻聽到了一陣的幹嘔聲。
聽那聲音像是林盛夏,打開門一看沒想到趴在門口處的人就是她!
“我沒事。”隻不過片刻,林盛夏便又恢複到了以往的模樣,好似之前的害怕擔憂難過從來都不存在似的。
推開顧澤愷伸過來的手,林盛夏在無形之中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隻不過或許是一路奔跑再加上神經的緊繃,直到此刻她才覺得自己的雙腿竟是如此的酸軟無力。
顧澤愷黑眸幽深,在手被推開的時候一時之間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見林盛夏用手撐著腿,想也沒想的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
“上來,我背你進去,從這裏走到門口還有一段路呢!”顧澤愷的背脊透過薄薄的休閑衫突顯出來,林盛夏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夠聽清楚那低醇的嗓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