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上午剛從民政局回來,您看看這個。”說著黃茜從身後拿過粉色小包兒,拉開拉鎖,掏出了一個被揉捏的都要爛了的小紅本遞給了劉品瀟。劉品瀟接過來捋了捋,看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離婚證》的字樣,翻開第一頁是區民政局的公章,後一頁便是黃茜一個人的照片和鋼印。劉品瀟的雙手不自覺的有些發抖,他擺弄過無數新人的《結婚證》,但這還是第一次看《離婚證》,而且離婚的對象是他曾經的新人。
劉品瀟心裏有說出來的難過,此時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在半個月前,旁邊的這位女孩還是眾人祝福的對象,什麼天長地久、什麼永結同心、什麼白頭到老,幾乎所有的美好詞語都一股腦兒的傾注到她和她身邊那個男人的身上,可是今天她卻變成了悲傷地離異婦女。劉品瀟不想再看了,把《離婚證》合上,送還到了黃茜的手裏,低聲問:“辦完手續你就一個人跑這兒來了?”黃茜接過來放回包裏,同時點了點頭。“為什麼離婚?”劉品瀟接著問。黃茜回答:“過不到一塊兒。”劉品瀟道:“你們倆兒才一塊兒過了幾天呢?就發現過不到一塊兒了?”黃茜道:“也許我們根本就不合適吧?”劉品瀟道:“不合適幹嘛還結婚?幹嘛還費那二道手?你們這是欺騙知道嗎?你們的幸福牽著很多人的心?你們日子讓很多人掛念著?你們太自私吧?有沒有體會到大家的感受?九塊錢一對兒的小紅本兒是不是在你們眼裏太便宜了?都抵不上一碗削麵錢是吧?以至於根本都不用去算計。哎……你說也邪門兒了嘿,你們結婚由我來給見證,你們離婚我今兒又給見證了一把,怎麼什麼事兒都讓我給趕上了?我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啊!這才叫見證婚姻呢,幹脆我再給你們主持一個離婚典禮得了。”說著說著劉品瀟不自覺的把聲音提高了八度,甚至帶著嫉惡如仇的情緒。
黃茜木訥的看著劉品瀟,眼裏充滿了詫異和不解,她沒有想到麵前這個和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男人會這麼斥責和譏諷她,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此時的黃茜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不聲不響的在那呆坐著,愣愣的看著劉品瀟,仿佛在乞求著幫助和嗬護。劉品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不該這麼和黃茜講話,於是愧疚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是啊,誰願意離婚呢?也許此時黃茜多麼想有個人真心的安慰安慰她,撫慰一下她那受傷的心。劉品瀟又點著了一根兒煙,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一邊吸著煙,一邊時不時的看看身邊的黃茜,動情地說:“我也一直想找個人結婚,但是一直沒碰上合適的,我總認為不合適就不能結,免得日後再離,勞民、傷財、費感情。看來你們還是挺勇敢的,合適不合適先領個證,發現真的不合適了就再領個證,反正現在領證也方便了,跟攤個煎餅的工序和時間都差不多?嗬嗬……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的不合適也別勉強,出現了問題卻解決不了問題,還一味的堅守,這樣的婚姻也不一定是幸福的,人總得朝前看。不過要都像你們這樣可就真的要拉動內需了,至少給我們婚慶行業做了不朽的貢獻,對了,還有餐飲行業。你們這是在用血的事實來給我們創收啊,我們把掙你們的錢捧在手裏都感覺太沉重了,嗬嗬嗬……”聽完這番話,黃茜衝著劉品瀟苦苦一笑,繼續一言不發。她知道劉品瀟沒有惡意,作為一個她們曾經那場婚姻的締造者和參與者而言,劉品瀟肯定會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遺憾,這些她是能夠體會得到的。
“你得振作起來,一如既往尋找你的幸福,不能喪失鬥誌,你這才哪到哪呀?”劉品瀟安慰道。“嗯,謝謝你啊劉老師。”黃茜回答。“謝什麼啊?也別跟我那麼客氣。當初以為你會一直很幸福,但沒想到你卻一時間變得不幸福了,所以我們也算是判斷失誤,大家都有責任。還有,你也別老叫我劉老師,聽著別扭。好像我多老似的。”劉品瀟半開玩笑地說道。黃茜聽完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劉品瀟,漠然的臉上漸漸地露出了一絲甜美的笑容。黃茜挪了挪身子,挨到了劉品瀟的身邊,雙手插在了上衣口袋裏,也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然後將頭朝著劉品瀟輕輕的滑落:“借我靠一會吧。”說著已經把頭倚在了劉品瀟的肩上。這讓劉品瀟感覺很意外,甚至有點措手不及。他怎麼也沒想到黃茜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瞬時間變得暈頭轉向,不能自已,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住了。手上的煙不知怎麼的就從手指縫裏掉落到褲子上,劉品瀟眼急手快一把將煙頭劃拉到了地上,還好沒有燙到,不過動作有點大,影響到了黃茜。黃茜直起身半努著嘴,笑著說:“您緊張什麼呀?我就是靠一會兒,不行啊?”“行,行,你靠吧!你樂意靠你就靠,沒什麼大不了,嗬嗬……。”劉品瀟臉上的肌肉微顫的回答道。倆人相視的笑了笑,然後黃茜的頭緩慢地再次靠在了他的肩上。劉品瀟頓時被一股莫名的感覺充斥著,這種感覺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有點喜歡這種感覺,於是他慢慢地閉上眼睛準備細細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