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腳下傳來的觸感是濕軟的泥土,耳畔傳來樹木枝椏的窸窣聲和鳥鳴聲。雖然他像被訓服的魚鷹一般蒙住了眼睛,但還是可以清楚的判斷出自己所處的是離帝國不遠的荊棘花之森,因為他聞出了這兒特有的花粉味兒。從被囚的老舊牛皮車的腐臭味中釋放出來,他貪婪的呼吸這周圍的新鮮空氣,這種沁人心脾的奇妙感覺,就像一道美味可口的甜點一般。自己上一次呼吸到如此甜美的空氣是在什麼時候的事了,好像那還是在……
就在他正在回憶與呼吸的時候,卻聽到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不得不讓他重回現實。
“蠢貨,還不快走!”緊接的是一道風鞭的呼嘯聲和一名不知是男是女的幼童的慘叫聲。
“嗯…嗯,嗚…我,我馬上…就,就起來。”那名幼童帶著哭腔回答道。
但不過幾秒他就止住了哭聲,顯然他知道哭泣隻能帶給他傷痛。
“哼,雜毛孩兒,算你識相,再慢點老子把腸子都抽出來,哼!”帶著略微沙啞的喉嚨,那個男人大聲吼道。
不自覺間少年攢緊了拳頭,但又很快無奈的鬆開了,他歎了口氣。他對此無能為力。自己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做不了什麼。他試著做一個深呼吸,讓自己能夠冷靜下來。
但就是在他試著做一個深呼吸的瞬間,背後卻狠狠地挨來一腳。
“快點前進,四十七號!”
聽到對方在喊自己的“名字”,少年隻能默默的服從指令繼續前進。
今年他十四歲,身高要比同齡人要高上一些,體格也是相當的結實沉穩,倘若隻看其落地隨行的影子,完全就是個大人的樣子,但他嘴邊的淡淡的須邊,以及稀疏的毛發,都證明了他的確還是個少年。
可就是因為這樣,種種條件都“合格”的他才還被“送”這支隊伍,曆經長途。
當然,這裏可不是什麼正正經經的隊伍,而是一隊臭名昭著的拐賣商團。
(我到底要去哪裏?我這又是在什麼地方?)
他低著頭不安的在嘟囔著。
在地下販賣所裏,他被黑布蒙上住了雙眼,接著他就隨著其他孩子搭了幾個時辰的牛皮車,期間他們就像是貨物一樣,被隨意的丟來丟棄。沒有任何人告訴他自己會被送到哪裏去,他也沒有去過多的去詢問,因為他很清楚,即使詢問換來的也隻是無用的敷衍,或是挨幾下風鞭,所以他索性就不問了。
在眼睛被遮蓋的情況下,腳下的路會比之前的走的要辛苦,不過幸好他所走的道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走,還算平坦。而在眼睛被蒙住的期間,他的其他感官就要比以往更加賣力的工作。為他搜索周圍的情報。他的手被拷這由繩索構成的手銬,困住他之後繩索就被分成了兩份,一端是用來繼續捆住後麵的“貨物”,而另外一端則是在他身旁不遠處的監督的手中。裸露在外的肌膚感受到了了初夏才有的柔和陽光。
“哬~”鼻腔再次吸入摻雜有荊棘花花粉和芬芳草香的新鮮空氣,隻不過這一次荊棘花花粉的氣味淡了很多。
(這麼快就走出荊棘花之森了,那下一站就應該是魔骸峽穀了。)
少年在心裏喃喃道。
幾秒過後他又聽到了一聲嘹亮的男聲以及一件…壞消息。
“全員更改行進路線,走腐骨沼澤,爭取明天到達目的地!”消息宣布之後隊伍中出現了幾秒的騷動但又很快平靜下來了,緊接著少年又被身旁的監督連同身後的幾名孩童被強行拉改了方向,他心中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卻又說不出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聞到一股淡淡腐臭味兒的時候,他們就下達指令整隊休息。
他的蒙眼的黑布被粗魯的扯了下來,這對他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來說,突如其來的光明更像是一隻重重打向他的拳頭。它就像是被煮熟的紅蝦似的彎著身子,他用手遮住自己的臉,然後聽到了監督不懷好意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