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秋顧不得身上疼,她嗚嗚哭著,努力的向我伸出手來,叫道,“娘娘,娘娘……”
我遠遠的看著她,一言不發,覆巢之下無完卵,淩禦風要對付父親,太後和皇後隨即就開始對付我,如今我和父親都已經岌岌可危自身難保,再護不得她半點,我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待之以淡漠,讓世人都知道,她就是我身邊一奴才,如此而已。懶
我不要她死。
轉了頭,我默然跟著那幾個老嬤嬤向永巷而去,迎秋的哭喊聲在身後越來越遠,我卻隻覺得歡喜,隻要迎秋不被跟著我貶到永巷,她最多就是被發去浣衣局之類的地方做些粗活,她已經二十一歲了,按宮裏的規矩,隻要再熬四年,就可以出宮回家跟親人團聚,自此,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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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巷在皇宮的最西北角上,宮室肮髒破敗,晦暗陰沉,是大晉朝關押犯了錯的妃嬪宮人的地方,人人談之色變,避之如虎。
如果說帶我來的幾位老嬤嬤對我還有三分客氣,永巷裏的人卻分明隻將我當成一件物事,一個粗肥的老嬤嬤神色冷淡的將我一拽,甩手丟進一間屋子裏,她的力氣奇大,我身如落絮的一頭跌進去時,頭“砰”一聲不知道撞在了哪裏,火辣辣的疼,不等我痛叫出來,她卻“啪”的關上門,揚長而去。蟲
屋子裏黑暗昏沉,有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酸澀臭氣,我到底忍不住,扶著一個像是柱子的東西直吐得昏天黑地,好容易停住了,張眼四望時,卻黑沉沉的什麼也看不清,我探索著向前邁了兩步,卻被什麼一絆,一下子倒在了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一聲叫喊尚未出口,那東西居然動了起來,我再耐不住,“啊”的尖叫出聲,連滾帶爬的直往邊上退。
卻聽一個嘶啞難聽如斷了弦的琴的聲音,不耐煩的道,“喊什麼喊,吵了我睡覺,”聲音是從我身下這個軟綿綿的東西上發出的,我的尖叫聲嘎然而止,這竟是個人?
這屋子裏還有別人?
“誰,是誰?”我顫著聲音問。
屋子裏靜靜的,沒人回答我,卻響起細微的呼吸之聲,逐漸平穩,分明是又睡著了。
感覺到這裏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我心裏漸漸定了些,借著破漏的屋頂上泄露下來的些微星光,我眯眼細看,就見屋中一堆草上,一個人正蜷著身子動也不動的躺著,呼吸聲就從她那裏傳來。
我愣了許久,才尋了快稍幹淨些的地方坐下來,直覺得身心疲憊,可腦子裏卻如萬馬奔騰,一時想到父親即將進京,不知淩禦風已準備了什麼樣的結局等著他老人家,一時又想著,今天晚上的這場戲,是不是也是淩禦風的意思,才在文賢宮的時候,從頭到尾都不見他露麵,而之前巧意分明說他在的,竟不知他是已經離開了,還是故意的要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