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風淨,雲淡天明。
武州城內樓台高築,絡繹繁華,城西北隅的一家客棧之中,七人魚貫而入,頭戴低簷鬥笠,看不清麵容,入客棧後依靠窗兩桌分別坐下,此處地方偏僻,今日卻有甚多顧客,喝酒談笑,劃拳賭鬥,極是喧鬧。
七人自打走入這客棧之中,所有人皆是視而不見,望也不望上一眼,似是這家客棧不曾迎入這七人一般,七人坐定後,也不觀摩張望,“小二,來兩壺上好的碧螺春。”聲低沉沙啞,話音遊緲,不知是這七人之中誰所發出。
話聲甫一響起,喧鬧的客棧已變得闃然無聲,所有人的動作也都滯住,仿佛時間定格住一般,待話聲落下,又一如方才,喧鬧之聲猛地又充盈入耳。此時客棧之中的氣氛已是大大的不同,隱隱劍拔弩張,蓄勢待發,極為詭異。
這沉悶的喧鬧並沒有持續太久,被靠裏的一位背負大刀的壯漢一聲朗笑打破,隻聽他粗聲粗氣地道:“在下這兒也有上好的碧螺春,不知閣下是否給個麵兒。”
說罷,手中茶杯應聲而出,剛好穿過劃拳兩人兩手之間的縫隙,直擊左桌上方一位頭戴鬥笠之人。
當此之時,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又響起:“我們七個人,你給我一杯茶,好不吝嗇!”
也不去看茶杯,抬手伸出食指,已是截住茶杯,那茶杯一觸到他的手指,迅疾來勢登時消弭無蹤,那杯中茶水豈止涓滴為灑,竟然紋絲不動。
原來方才那頭戴鬥笠之人運用將內力灌入話音之中,眾人聽來如臨耳之聲,聲聲在耳,哪裏辨得出方位,這大漢辨明來聲方位,當是有幾分功夫。
壯漢擲出茶杯,目光追隨而去,見杯子一觸到對方指尖,旋即停下懸於空中,像是被吸住一般,這般內力雄渾自不必說,實屬罕見,對勁力的控製也是登峰造極,心頭驀地是一驚!
話及雖長,卻是一瞬。那人手臂一震,淡淡道:“你還是自己吃這杯茶罷”指尖茶杯卻如飛箭一般,直穿中間一人手掌,伴著一聲慘叫,衝向壯漢。
壯漢見杯子在洞穿一人手掌之後來勢竟未消減,隱隱伴有破空之聲,當下也不敢托大運起內力,順著杯子來勢五指切入,回掌一收,已將杯子握在手中,這杯子一入掌心他才發現,杯中所蘊勁力端的詭異,杯子在手中旋轉不停,茶水卻兀自不動,前衝之勢極大,竟難以把持!
當即全身發力,憋得是滿臉通紅,他本就壯碩體沉,猛一發力,座下凳腳已是承受不住壓力。‘卡擦’一聲直是壓得七零八碎,大漢失去重心,摔落在地,手中茶杯已是被捏的粉碎。
這一下事起倉促,眾人皆是沒有想到,另一個劃拳之人,趕忙上前,點穴止血,眾人見到他手心一個大窟窿,鮮血流淌,口中直是哀嚎,觸目悚然,客棧眾人望向七人,是又懼又怒。店中小二、掌櫃嚇得躲屋鑽桌,哪還敢出來送茶!
大漢翻身而起,心中驚懼並生,冷哼一聲,正待開口說話。卻聽前桌聲音響起:“柳兄莫要著惱,遠來是客,我們應當以禮相待,不然讓人覺得我們南朝武林怠慢於人”
但見那人生的好不俊逸,墨眉漆黑,飛若矯龍,雙眼狹長,十分美麗。常言得於斯者毀於斯,因太過美麗而顯得極為妖冶,瞳仁閃爍,隱約透出一分邪氣。
大漢見他開口,心下暗想:“這妖人這個當兒出來打圓場,自是有意顯擺武功,平素裏他做派不正,我懶得理他,讓他也吃上一吃這苦頭。”當即冷笑一聲,一言不發,好似將剛才跌倒的事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負刀大漢名叫柳林虎,練就一手好刀法,出刀極快,角度刁鑽,每次僅一刀使對手落敗,江湖人稱“柳林一刀”。那妖冶俊生乃“禦龍山莊”的少莊主司徒風,溺武成癡,風·流成債,江湖相傳已將禦龍山莊的“禦龍神劍”練的十之八九,為青年一代的高手,在江湖中名頭甚為響亮,不知因其武藝,還是江湖女兒的爭相傾慕。此次聽說北朝密探與神秘之人將在武州密會,將落腳這家客棧,是以江湖很多人早就聚於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