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無相城,除夕前夜。
清冷的月高掛在暗沉的天幕,灑下一片銀霜。大雪紛揚而落,帶著冬日的寒意,飄散在莽莽天地之間。冰雪淒冷,而城中的街市上,此刻卻依舊人聲鼎沸。
風涯牽著馬,走在熱鬧喧擾的街道上,紛揚的雪花飄落在他一身輕鎧上,遮蓋了原本的光華。略顯青澀稚嫩的麵容上揚著無法抑製的笑。前幾日因平定流寇有功,城主已經升他為二等將領,他現在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將軍。
牽馬走到一家販賣糕點的攤位前,麵前的老人臉上雖已布滿皺紋,身體卻依舊硬朗。伸手,風涯拿起一盒糕點拎在手上,“老伯,這個多少錢?”
“是風將軍啊。”老伯笑看著他,“你要買這個老夫就白送給你了。”說著,老伯伸出蒼老的手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用略顯晦澀的詞語真心稱讚著,“少年天縱。”
風涯趕忙推辭,垂頭,正要付錢。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麵撞了他一下。風涯警戒的抬起頭,轉身望去。
隻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穿行在喧鬧的人群之中,墨色的大氅隨著他的步伐在風中飛揚。他微垂著頭,狀似無意的將自己的眉目隱沒在頭上鬥笠投下的陰影中。喧囂耳邊,一身黑衣仿佛帶著雪的寒冷,在凜冽的風中緩步而行。而剛剛,男人正撞上站在攤前的風涯。
似乎感受到了風涯的目光,身穿黑衣的男人停下步伐,卻沒有轉過身,“抱歉。“低沉清淺的聲音響起在喧鬧之中,很快便被淹沒。
風涯搖了搖頭,“無事。”看著黑衣男人離去的背影,風涯皺了皺眉,那人身上的氣息太過凜然,絕不是什麼普通人。隻是這種人來無相城做什麼,也許隻是路過?
風涯皺了皺眉,沒有細想。
風府。
院內,是一片燈火璀璨,雖已入夜,卻熱鬧非凡。新年到,人人都忙著張燈結彩,在風雪中為府中增添一絲喜氣。
一個身著紅色棉衣的男孩手拿著一串糖葫蘆,揚著稚氣的笑,跑向迎麵而來的女人,“娘。”男孩甜甜喚道。
女人一身素裝,卻依舊掩蓋不了她那一身風華,歲月仿佛無法在她的身上刻下絲毫痕跡。隻見女人微笑著抱起男孩,一雙眸子裏全是寵溺:“曳兒,冷不冷?”
“不冷。娘,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男孩舉著糖葫蘆,一臉疑惑的問。
“涯兒今日輪守,現在應該正往回走,很快就能回來。”女人淺淺笑著,眉目溫柔。
“當當當。”大門處傳來幾聲不輕不重的叩門聲。女人抱著懷中的男孩,笑著走向近在咫尺的大門,“涯兒這不是回來了。”
打開門,麵前出現的卻是一個一襲黑衣的男人。女人愣了愣,隨即禮貌的問道:“請問,閣下是……”
男人勾起手指,將刺入女人心髒的細鏈收回,“一。”
從女人的懷中接過男孩,緩緩跨過死而未倒的女人,五指成爪,金屬製的細鏈在空中翻飛,刹那間,原本院落之中忙碌的仆人,已經倒下一半,“十一。”
長劍破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黑衣男人抱著懷中孩子輕巧的躲開。雪舞狂風中,黑衣男人勾起五指,細鏈纏繞在指尖,泛出的冷芒令人膽寒。他鬥笠下的麵容上,仿佛勾起了一抹妖異的笑。
“在下,拜見風家家主風幕。”黑衣男人看向手舉長劍站在他麵前的人,朗聲道,聲音中帶著絲絲戲謔。
風幕站在院中,手緊握長劍,俊朗的麵容上陰沉一片。他死死盯著麵前的黑衣男人,“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把絕靈交給我,便留你全家性命。”
風幕抬起頭,看向府門處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高大的身軀顫了顫,眸子中霎時間充滿了濃濃的憤怒與殺意。
風幕抬起手,催使體內魂氣,霎時間,一點點金色微芒從他的指尖亮起,隨即漸漸放亮,直至籠罩住整個院子。舉起手中長劍,金屬製的劍鋒接觸到金色的光芒,刹那之間,清烈的劍吟聲響徹在風雪夜中,如同破水蛟龍的聲聲龍吟般,震人心魄。
黑衣男人站在院中,勾起細鏈,“這裏早已被我布了寂滅結界,想要引來救援,怕是不可能了。”細鏈裂空的聲音穿透風雪與金芒,直刺向風幕身後的侍衛,銀色的細鏈頓時化為把把利刃,翻飛而去。
“逆殺式——鋒刃。”黑衣男人笑著,嘴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嗜血與殘虐。
“龍息。”風幕大吼著,任風雪灌滿他的長袍,橫劍,魂氣催發,隻見道道紫氣從劍中發散而去,頓時化為條條紫蛟,盤旋著向麵前的利刃衝去。
一聲震響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隻見利刃與蛟龍同時散碎,泯滅在了漫天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