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大陸南蕭元年十四,傍晚的定安依舊一片燈火通明。自治朝帝登基十年來,南蕭比以往繁華許多,不但解除了宵禁更是與之前一見麵就會打起來的北越合作,從北越那偏極之地得來了甘藍,蘆薈等物,更是每年可以得北越玄鐵萬斤用來製作兵器,這些都是南蕭治朝帝登基後所做,因得他所做種種,十年前那場血雨腥風也逐漸被人們淡忘...
城外月光冷冷清清,湖中月亮倒影被風一吹便支離破碎,不同於定安熱鬧的夜夜笙歌,這裏大多是一些農家,每日男人耕種女人便在家裏做些針線活,過幾日到了定安集市大開時便會隨自家男人進城去換些碎銀。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可這些人依舊過得津津有味,人嗎,各有各的活法,可有些人的活法他們可是真看不透...
“你說,那家子人天天是吃什麼的,搬進來幾年了都不見人影啊。”綠衣大嬸搬個木凳子便坐在家門口嘮嗑,這也算是她們這些農婦平日裏的娛樂活動了,以前聊些皇家秘事啊小道消息什麼的,可近日她們找到更好的話題了。
“誰知道呢,你說這家子人是什麼來頭,照我說,定是那城裏哪個貴人的小妾不想被家裏母老虎發現便藏到這來了。”紅衣大娘攏了攏頭發邊說邊拾掇盆子裏的青菜。
“切,你想什麼呢,哪有官家老爺把自己心頭肉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那身嬌肉貴的怎的受得起這城外的冷清。”
“唉唉,照我說,就是哪家跑出來的小姐,這不嘛,前段時間去聽茶館剛得了個新段子,說是北越來了個皇子看上了丞相家三小姐,人家嫌北越人粗鄙便跑了出去呢....”
“你們這群老娘們兒,天天不幹事在這碎嘴皮子!”一個身體有些佝僂的男子背著捆柴,皺著眉看著家門口坐的這些婦人。
“是啊,我們嘴皮子多碎啊,哪比得上東南角兒那不見麵的人兒啊,天天就知道彈那勞什子琴,怎嘛?會彈琴就不用吃飯了?不用養家?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呢。”綠布衣大嬸白了眼那男子,嘴裏依舊不饒人的碎碎念。男子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便進了屋...
“今日就到這。”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莫尋歡停下抬頭看著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子依舊不看她低頭認真擺弄紫色鳶尾,月光灑在她如瀑的黑發竟真像個出塵之女。
“是,師傅。”莫尋歡規規矩矩收起麵前的琴譜,站起身撫平衣袍上的褶皺便走上前對女子做了個揖便進了屋。
“阿清,過些日子便送她去清風堂,你也跟著去。”白衣女子倒了杯茶抿了抿嘴,眼神卻不知飄到了哪兒。
“姣姣,你...”被喚作阿清的藍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白衣女子身後,身形高挑,這一對比竟是比白衣女子高了半個頭。
“帶著她,去找寂煥雲,自此之後便不要回來了,這天,看來是要變了...”女子似不太舒服,咳嗽了幾聲院內便靜了下來。屋內燭光一閃便滅了下來,沒過一會兒便見一身黑衣的少女出了來,對著院內兩人作了個禮便身形一晃消失在院裏,悄無聲息,林清見狀歎了口氣後道:“這丫頭也大了,倒是越發懂事了。”說罷看了眼白衣女子並不動容,不死心的繼續道:“姣姣,這麼多年了也該告訴她了吧,剛剛的話她也應當是聽見了。”
“不必,她不用什麼都知道。”白衣女子皺著眉望著剛剛黑衣少女消失的地方出神,林清又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低沉沙啞的聲音隨著風飄進她耳朵,這...這應當是她十年來,說過最多的一段話了吧。
“阿清,十年了,我本想著複仇可我太自私,我做不到...哪怕他滅了我莫家滿門,我依舊不死心的認為他心裏是有我的因為他留下了我和我哥的性命,你看,我就是這般自私啊到了這一步我還在為他開脫。從浮生島到北越到西疆再到現在的定安,我跨過山山水水卻最後依舊回到這個地方,我忘不了。我不想她,一輩子都活在躲躲藏藏的黑暗中,她本值得更好的。”
“姣姣...你...放下了?”林清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這麼多年,她親眼看著莫出塵從不可一世的尊貴無雙到現在滿臉破敗之色,從出了那件事後便在整個蒼穹兜兜轉轉,不知她到底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如今,你真的是要放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