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心結難解冷言傷人心 負氣抗旨(3 / 3)

她漠然地跪在地上,難堪、羞辱和深深的心痛將她重重包圍,無法呼吸,令人窒息。

文舉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一定要傷得我體無完膚?為什麼一定要逼著我息心止步?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你,你卻一再傷我的心,甚至如此下作的刺激我,我在你心裏,究竟是什麼?你為何,硬要將自己從我的心上抹煞——

香兒,妹妹,如此不堪的場景,你要我用什麼樣的勇氣麵對?

一個是自己深愛的男人,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妹妹,當著自己在暖榻上翻雲覆雨,縱是金剛鐵骨也心痛難持。清揚隻能強憋住眼淚,低頭閉眼,任心中淚流成河,排除一切雜念,口中默念經書:“南無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南無佛,南無僧,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

嘴唇喃喃蠕動,長誦經書,心情歸於平靜,耳邊無聲無息,仿佛又回到了歸真寺,在佛祖的堂前,燃著靜穆的高香,清燈長明,青石板的地麵鋥亮如鏡子。

就這樣進入虛無空靈的境界,身外的一切都不複存在,隻有安靜,隻有平靜,隻有寧靜。

他和她,在暖榻上沉沉睡去,她,跪在哪裏,似一尊白玉石雕。

身後,是沉重黑暗無邊的夜。

天,終於亮了。

皇後替皇上穿衣,昨夜的激情未消,臉上滋潤,笑意盈盈。

皇上冷冷地瞟一眼地上的清揚,隨意地說:“皇後,教導清妃的職責就交給你了,以後你要是有時間,可隨時將她從莊和宮喚過來,好好調教。”

皇後邪邪地衝清妃一笑,意味深長地說:“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盡心盡力。”

皇上就走了,連頭也不回一下。

林皇後洗梳完畢,才踱到清揚麵前,悠聲道:“今天哀家心情好,就到這裏,你可以走了。”嫣然一笑,湊近清揚的臉,陰陰地說:“哀家有時間的時候,會傳喚你的。”

清揚叩頭謝恩,剛起身,膝蓋一軟,又跪下了,跪了一夜,腿是酸的,膝蓋早已麻木。她伸手撐地,反複試了幾次,才起來,仍直不了腿,隻能曲著腿,一步一拖,一瘸一拐地挪。好不容易出了集粹宮,又不認識路,隻能扶著宮牆慢慢移,迎麵碰上兩個宮女,便問:“請問往莊和宮怎麼走?”

宮女不屑地問:“你是誰,去莊和宮幹什麼?”

“我是清妃娘娘。”她輕聲說。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清妃娘娘。”宮女嗤笑:“都說清妃娘娘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今日一見,怎麼灰頭土臉、頭皰眼腫的。”

另一個宮女也趁機嘲諷:“不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嗎,怎麼這麼快就過氣了!”

“這就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宮女們一陣嬉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

“放肆!”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喝,原來是許公公,急衝衝地說:“清妃娘娘,太後派奴才來接您。”恭恭敬敬地扶了清揚,回頭嗬斥那兩個宮女:“你們是什麼東西,敢當麵譏諷娘娘,讓太後知道,撕破你們的狗嘴!”

兩宮女嚇得連忙跪下,連聲說:“公公,饒了我們吧,下次不敢了。”

許公公還要教訓她們,清揚製止他:“算了,我們走吧。”

走了一大截,公公忽然歎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娘娘冰清玉潔,竟被下賤的丫頭取笑,奴才心裏真是難過。”

順著公公的話語,四喜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娘娘,別人取笑事小,可是失寵的妃子,在宮裏的日子是很難過的”。失寵的妃子,我竟已是失寵的妃子了。清揚笑笑:“沒什麼。人情冷暖隨他去,世態炎涼奈我何?!”又像想起了什麼,問:“太後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叫你來接我?”

公公幽聲道:“這皇宮之中,還有什麼事是太後不知道的?!”

清揚定定地看了一眼公公,似乎有些懂了。

公公突然停步,關切地說:“娘娘,還是奴才來背您走吧。”

“使不得,”清揚還想推辭,許公公不由分說,輕輕把她托上了背,順著紅色的宮牆靜靜地遠去。

太後已在莊和宮等她,見她回來,大為寬慰:“還好,雖跪了一宿,神色疲倦,但精神尚好。”喚宮女為她呈上熱粥,熱水燙腳,溫茶褒捂膝蓋。

清揚看太後吩咐下去,做起來一套套,好奇地問:“母後,你怎麼會準備得這麼周全?”

龐太後溫和一笑,幽幽地說:“因為哀家是過來人,知道你會需要。”

清揚便愣住了,是啊,太後也曾是**妃子,跪一夜等其他宮中的責罰,她如此熟悉應對之法,看來不但見過,或許也受過,所以今天,才早早就為我備好了熱粥、熱水和溫茶褒。看著太後眼角掩蓋不住的皺紋,她忽然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感動,不由輕聲說:“謝謝您。”

“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太後走過來,輕撫她的發,說:“我是你的母後啊。”

清揚羞怯地一笑,眼圈就倏地紅了。

上天,待我從來都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