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尋他,大可離去。我也說過得不到你的心,我寧可放了你自由。”
“不必。夜深了,早點睡吧。”
床上依舊是兩床被子,一人一床同枕不同被。
客棧內,早已夜深人靜,掌櫃的正要打烊,燕孤雲收劍落下,迎麵進入。
月碧兒站在樓梯口:“你終於肯回來了!嶽如菲醒了。”
“知道了。”表情冷淡。
“小鬼,你去幹啥了?”
“去見一個人,卻沒能見到,碧兒姐若還有什麼想問的明日再問,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月碧兒一笑:“小鬼終於正常了。”
他亦一笑,自回了屋子。
推開門,桌上端放著燭火搖曳,在床頭嶽如菲倚著床頭打著瞌睡。
燕孤雲輕輕搖著她的頭:“嶽姑娘,醒醒。”
睜眼醒來,終於看到了他。她雙眼冒著光芒,拉著他的手:“燕公子!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他卻甩開手:“嶽姑娘,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明天你可不能再逃了。咳咳…”
他點頭,連說話的意願都沒了。
等嶽如菲離去,屋裏隻剩下他一人。他從懷中掏出兩半刺繡,拚合在一起。鴛鴦刺繡,如此眼熟的手法,那少夫人不是她!果然昕兒姐還在玄黃殿上。卻忘了玉尊所言,蘇昕早已到了王都。
不知何日才能相見,躺在床上,閉目,腦海中都是她的身影。
而此時的蘇昕在被子裏偷偷哭泣,心裏想的全是木頭。可惜身在此處,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見。隻能將心付明月,明月何時送人知?
一段相思,兩處失眠。
月不知不覺間慢慢昏沉,時光一點點流逝,唯有夢境正酣。
夢回燕雲山莊,他站在緊閉的大門前,風吹拂鬢發,飄飄灑灑。
推門而入,景色依舊一如當年。小順子活著,帶著他的老母親杵在庭院當中,笑嘻嘻迎接他的回歸。
“少爺,你可回來了。”
他沒有說話,沉默。
“雲兒,怎遲到這般?可讓你家娘子等急了。”娘的懷中抱著個嬰孩。
“婆婆,人家哪有急躁?相公遠在外忙碌往返一趟實屬不易。”娘子半埋怨半體貼。
“昕兒姐?”他疑惑。
“還不改口,該叫娘子了。過了一年多了還在昕兒姐,昕兒姐。當年我還沒娶你娘就娘子叫個不停。這點上,你真不像老爹。快點!孩子等著你取名呢。”爹捋著胡須一點點搖頭晃腦,娘在他身邊抱著嬰孩。
“我的…孩子?”
看著繈褓中的嬰孩,是個男孩。他伸出手去摸小小的臉蛋,男嬰一笑。
“瞧你說的,不是你的是誰的?生下的時候你不在,可苦了昕兒。你呀,以後好好照顧人家!要是敢欺負她,娘就像小時候一樣脫了你褲子打。”
“娘!都多少年的事了,您還提!”
他一笑,全家人都笑,如此溫馨。那是完整的家庭,有親人,有情人,有兄弟,有姐妹。
終日不在的陽光,終於一直存在,高掛照耀在此地,一掃當年的鬼氣陰森。
“相公,取名吧。”
娘子蘇昕將孩子小心抱給他,他卻不知如何摟抱,剛接手小子便哭了起來。
眾人臉上又是一笑:“小家夥不哭,不哭。”
“我還沒想過…取啥名?昕兒姐,還是你來吧。”
他推辭,不信眼前的一切,可分明如此真真切切,難道這不是自己所想見到的嗎?可爹娘已死,小順子也不在人世,為何你們還要出現?
鬼魂?又鬧鬼?
“明明爹娘都死了,為何還會出現?鬼嗎?”
“這都被你發現了!”
爹娘、小順子,所有人搖身一變,化成鬼!
驚得後背發涼,冒汗不止。
突然耳邊一陣“咚咚咚!”
驚醒,燕孤雲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額頭後背全是汗。天色已經大亮,耳邊喧鬧不止,是月碧兒敲著臉盆弄得叮當作響。
“碧兒姐!你有完沒完!”
“沒完!繼續!”又敲著,“咚咚咚!”
“行啦!行啦!我怕你得了!”
起身穿好衣物,門口卻站著嶽如菲和小蓮,兩人一直盯著他。
“我怎麼了?你們這般看我?”
“沒什麼。燕公子,還要再繼續待下去嗎?這裏有一封信,是一個丫鬟交來的。”
信?燕孤雲一把奪過,慌亂中打開,信上卻什麼都隻寫著一個大大的“始”字,占據了整個信紙。
信封中還裝著十兩銀子,燕孤雲沒在意銀子,隻在乎這個“始”字,到底是何意?
“別想了,小鬼,一張紙上隻寫著‘始’,卻不見終,不就是有始無終的意思,你別想了,放棄吧!”
“有始無終?罷了。不想也罷,不想也罷!碧兒姐,接下來我要前往涿鹿,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你到哪我便到哪,暫時隻能這樣。”
嶽如菲顯得迫切:“燕公子去哪,我也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