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開學沒多久的春天的星期天,準確的說是海子的紀念日,我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紀念我所喜歡的詩人。於是再次騎上我那輛破舊的不能再破的山地車,我花九十快錢買的,買過之後才發現有很多毛病,最嚴重的就是車閘不靈,有個車就已經不錯了,至少還可以做做走天涯的夢。
一個破車,幾個饅頭,兩袋辣條,一袋鹹菜,一瓶涼白開,說走就走。我深信腳步一動就是天涯,天涯就在我腳下。
我要尋找鐵路,拍上幾張海子生命終結的地方,曾經那麼幹淨的靈魂就是被火車帶走的,帶向鐵軌延伸的遠方。一路上,不乏有很多山地車的驢友們,他們裝備精良,有配套的衣服有頭盔,零頭的車上還插有一麵紅旗,很是氣派,就連路過的火車司機有時候都經不住朝車窗外豎起大拇指。和他們交叉而過的時候,被他們很好奇的看了幾眼,好像我是那裏闖出來的遊擊隊似的,我看了他們一眼就目視前方一陣狂騎,等他們走後,我又沒有骨氣的羨慕嫉妒的望著他們的背影注視幾秒,很有劉邦看見始皇帝儀仗隊“大丈夫生當如此”的感慨。
春暖花開的季節就是好,路兩邊綠油油的麥田,長出嫩葉的楊樹,還有麥田旁邊一大片一大片金黃的油菜花。在路上的感覺就是好,一個人自由自在,想走就走想停就停。騎了大概兩個小時的車,將近中午了,太陽雖不太炎熱仍然有陣陣灼熱感,而且又餓又渴,我就停在路邊的一片樹林裏,恰好樹林旁邊有幾片油菜花,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坐下吃著饅頭就著辣條和鹹菜,再喝口自帶的涼白開,頓時感覺好多了。拿出隻有一百三十萬像素的手機拍了幾張油菜花,趴下聞聞,還有香味,臨走的時候突然想到成龍大哥的那首《油菜花》,於是騎上車邊走邊聽,“一條大河呦通呀通我家
有妻有兒呦瓦呀瓦房大
,雞肥鵝肥呦牛呀牛羊壯啊,
種豆種稻呦油菜花
······”。
往前走,就看到一道長長的鐵軌,加快速度直奔而去,很快就到了。扔下車子,走向鐵軌,鐵軌的周邊都是碎碎的小石子,不規則的散布著用以保護鐵軌。鐵軌的側邊的不遠處是一片小山,背向太陽映出一大片陰影。於是我就騎上車朝那陰涼處去。到了近前,發現山腳有一個桃園,桃花盛開,煞是好看,還有很多蜜蜂飛來飛去。在桃花叢中,心想不能就這樣單調的紀念海子,於是拿出口袋裏準備好的海子生前的最後一首詩《春天,十個海子》,“春天,十個海子全部複活,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這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你這麼長久地沉睡究竟為了什麼?
春天,十個海子低低地怒吼
圍著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亂你的黑頭發,騎上你飛奔而去,塵土飛揚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彌漫
在春天,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就剩下這一個,最後一個
這是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於冬天,傾心死亡
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村
······
······”
突然一個輕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那裏的穀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戶
它們把一半用於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於農業,他們自己的繁殖
大風從東刮到西,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和黎明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回頭一看,一輛嶄新的山地車上坐著一個紮著馬尾白襯衫藍色牛仔白色球鞋的素麵但很清秀的女孩,她的眼睛就像水一樣清澈,明亮,好像未經塵世的孩子,看你的時候透著真誠和純真。“你也喜歡海子的詩。”當然,我今天正是為了尋他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