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隳不知又跑哪去了……這家夥不在也好…………
現在得先去找木吒,然後去趟昆侖山,金吒他們早該到了麒麟崖,怎麼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
楊戩一邊思慮著,一邊拿起枕畔的墨扇,動作卻兀的一滯!
是錯覺嗎?!還是我的夢還沒有醒?!
……這琴聲!……怎麼可能!
白影一晃,閃出宮門。
漫天白光,耀得萬物慘淡。楊戩緊握扇柄,明顯感覺琴聲又清晰了幾分,竟如在召喚自己一般。
娘的琴聲,這怎麼可能……是誰的陷阱嗎?……
但琴聲可以偽裝,琴聲中的氣韻、流轉卻是再高的法術都模仿不出來的。
越是心中疑亂,楊戩麵上卻越是冷凝,仿佛一泓秋水,無論水下如何暗流洶湧,水麵上依舊波瀾不驚。
尋著琴聲,追出數裏,楊戩終於在新竹錦花間,望見一襲紅影坐於樹下。
“戩兒,這《半入雲》,娘彈得如何?”
紅衣女子笑顏夭夭,眼波澹澹,溫柔地開口詢問。
楊戩立在五月暖熱的陽光下,周身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心止不住狂跳……
“你……你……怎麼可能…………”
“錯了。”女子微笑著打斷楊戩幹澀的詞句。
“你應該說,‘婉轉而不見旖旎,悠揚而不顯鏗然,隻是……’”
“隻是……”楊戩綿長的羽睫垂下,晴朗的嗓音中夾雜著動搖的顫音,“隻是轉音間有些微凝滯,娘,你有心事嗎?”
女子輕撫琴弦,“這是我們說的最後一段話。然後……你爹死了,你大哥也死了。”
其實,在聽到琴聲的瞬間就確定了,確定這個本該死了很久的人就是——他的母親,瑤姬。
琴聲中的氣質,是無法模仿的。
三界皆知,二郎神一遇到牽涉到家人的事,就變得不像那個抬手間翻雲覆雨的司法天神了。
又有幾人懂得,他,在這些浮名之外,首先是楊戩。
究竟是家人的事造成了二郎神的反常,還是,那才是最接近“楊戩”的真實?
往昔劈山射日的記憶湧上心頭,翻滾沸騰。
念了如此多年的娘親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生死之線不再,楊戩卻隻是渾身顫抖地站在那,已經,分不出是悲是喜。
從見到娘的第一刻就感覺到了。
感覺到————自己從她的身上,什麼也感覺不出來。
不是人,不是鬼,不是神,不是魔…………
虛偶。
虛偶…………
瑤姬,就是最後一個虛偶。
之前,不是也一直以為妲己早死了嗎,可她卻是被封印了,瑤姬會“死而複生”又有什麼奇怪?
封印他們的是祖師,對他們施了子虛術的,也是祖師嗎…………
許久,楊戩緩緩開口。
“……娘,你的‘禁錮’是什麼?”
瑤姬輕輕一笑,目光劃向裙邊躺著的雙劍————誅仙劍,戮仙劍。
“和颸旐、小鬼一樣,推動地劫。”
楊戩目光複雜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她是他的母親,但是,他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站到對立麵。
劍,看樣子是她從金吒他們手裏奪下的,楊戩不禁道,“那兩個人,他們怎麼樣了?”
瑤姬垂目,“難道,娘在你心中竟是這樣可怕的人嗎?”
楊戩不語,我的母親溫柔善良,但是虛偶,卻是為達目不擇手段。
“我自破劫而出,還沒有傷過誰,”瑤姬溫柔地望著自己的兒子,“你總記掛著別人,你自己這麼多年,過得又如何?”
楊戩滑落胸前的發束在風中輕拂,對著瑤姬的言語淡淡,卻並不冰冷。
“颸旐以前的主人,是不是通天?”
瑤姬一愣,“萬俟隳對你了說什麼嗎?”
楊戩答道,“他什麼都沒對我說過。颸旐的身份,是我猜的。”
颸旐所用的赤流鞭,竟連陷仙劍都斬不斷,更不懼遁龍樁,這樣厲害的寶物隻有教主級別的人物才可能擁有,再結合颸旐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實力,和明顯出身截教的招式手段,答案雖然很大膽,卻是呼之欲出。
瑤姬聞言,點頭道,“你猜的不錯。颸旐是自願讓通天把他變成虛偶的。”
不祥的感覺湧上,楊戩道,“也是為了……地劫?地劫究竟是什麼?”
“是天命,是不可違抗的天命。”瑤姬沉聲道,“戩兒,你一直很聰明,我就先告訴你一些已經發生的事,你自己猜猜,地劫是什麼。”
“天命之下,有天、地、人三劫,泓鈞老祖的三個徒弟正對應著三劫,各自都擔負著主持劫數的重任。”
“為了方便推動各自主持的劫數,原始天尊創立了闡教,並將天劫的真義作為闡教的教義。然後天劫應天命而生,也就是封神之戰,蕩滌了三界。”
楊戩怔怔地聽著,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
闡教的教義是“立”————封神之戰,建立了現在三界井然的秩序。
而截教的教義卻是…………“破”…………
地劫,難道要顛覆一切,滅了三界嗎?!!
楊戩袖中的拳頭握得死緊,關節處已是一片慘白————他不可能不在乎,不是因為他是天庭的什麼神,隻是因為,他是楊戩。
無論三界如何看待二郎神,楊戩,永遠無法對三界坐視不管
“你們……收集成靈神器,和發動地劫有什麼關係……”
瑤姬起身,走到楊戩身邊,微笑道,“我們需要成靈神器自願捐出的靈元,至少要四個。番天喜歡你,所以他求颸旐幫他實現願望,然後就會自願把他的靈元給我們。”
靈元對於成靈神器,就如元神對於神仙一樣重要。成靈神器一旦失去自己的靈元,就會恢複到無知無覺的神器狀態。
靈元,其實就是靈氣的凝聚………………靈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