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一瞬間,晶覺得火把似乎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心不由得就是一沉。然而下一瞬,火苗忽然變成了可怕的冷灰,然後熄滅,接著猛然變成明亮的藍紫色!
藍紫色的寒芒冷冷鋪散開來,整個房間明亮如白晝,卻又寒冷如冰窖。借著那一瞬間的光芒,晶終於看清了整個房間。
房間大而空曠,沒有窗戶,四周都是冰冷黝黑的牆壁,牆上綴著一支支沒有點燃的火把。牆角還有幾張和自己睡著的床一模一樣的石床,在冷光的照射下,又黑又粗的鐵鏈像蛇一般在床上蜿蜒著移動,嘩啦啦響著,令人背脊發涼。
火把的光芒已經強到了極致,晶和茵茵都不得不抬手遮蔽刺眼的光芒。晶不由得擔憂起來——她這麼做,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火把驟然熄滅,房間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連茵茵的火把也被魔法的力量吹滅了。幾乎是在同時,嘎達嘎達的聲音傳來,晶隻感到腕上一鬆,低頭看時,那鐵鏈已經不見了!
心跳忽地慢了一拍:她自由了!
“成功了!”茵茵喜道。
晶也興奮不已,忙跳下床,揉著受傷的手腕。茵茵用樹精的法力重新點燃手上的火把,房間裏又有了一些光亮。
光明帶來了冷靜,兩人重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於是不再耽擱,連忙朝外走去。晶明白,她現在還沒有倒下,是因為催動體內原始神力的副作用在短期內不會顯現,幾個時辰或者是幾天後會怎樣,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這真是一個被光明遺棄的世界。房間外是一條陰森可怕的走廊,層層交錯的鐵鏈覆蓋了天井,幽幽跳動的藍色火光更添森然之氣。隻看一眼,晶便感到一股寒意從背上升起,直透骨髓,清冷的微光下,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口鼻中呼出的白氣。
“我的天,這是哪裏?”晶低聲道,“怎麼……怎麼會這麼冷?”
“這是巴克監獄的中心。”茵茵小聲答道。
晶從沒聽說過“巴克監獄”,所以這話說了也是白說。她想追問巴克監獄究竟在哪裏、是什麼人在掌控,但終於還是忍住了。現在還不是問問題的時候,逃命要緊。
然而晶不發問,茵茵卻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她也凍得渾身發抖,但腳步篤定,似乎對周圍十分熟悉,一邊走一邊還壓低聲音說著:“好像隻有非常重要、非常厲害的人才會被關在這裏,平日裏都是由落羽大人親自看管。但是我今天早上偷聽到玄宇大人和落羽大人的談話,說是黑魔王有什麼事出去了,落羽大人也要去看看……反正不管怎樣,落羽大人現在不在,我們最好能抓住機會逃出去,否則等他回來了……”
說到這裏,女孩再次打了一個寒噤。晶不禁蹙起了眉——每次提到“玄宇大人”或者是“落羽大人”,茵茵都怕得不行,那究竟是些什麼角色?
“‘落羽大人’也和‘玄宇大人’一樣,是黑暗使者嗎?”晶問道。
“嗯。”茵茵點頭。
“這樣的‘黑暗使者’究竟有多少?”晶說,“他們很厲害嗎?”
“可厲害了!”茵茵輕呼道,“究竟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我隻聽說過玄宇大人和落羽大人,不過他們真的非常厲害,他們……”她頓了頓,似乎有些詞窮,最終隻能說道:“反正非常厲害就是了。”
晶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怎麼個厲害法?和聖女比起來呢?”
茵茵怔了怔,似乎正在心裏將二者拿來比較,但最後的答案卻是:“不……不知道。”
晶暗暗歎了口氣,知道不該奢望從小樹精嘴裏問出太多東西來,隻好轉移話題道:“你的家人也被關在這裏嗎?我們是不是該把他們一起帶出去?”
茵茵渾身一震,停住了腳步,晶嚇了一跳,連忙刹住腳。
“怎麼……”晶正要發問,卻忽然看到女孩眼裏盈滿了淚水,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巴克監獄很大很大,他們離這裏很遠,逃不出去的。”茵茵顫聲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聖女殿下,對不起……他們對我們用刑,逼我們說出水月林的情況和幾位聖女殿下的生活習慣,我們……有一些族人受不了酷刑,就……”
她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向晶。“聖女殿下,您看。”
茵茵捋起袖子,露出細細的手臂,隻見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印著幾道焦黑的傷痕,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越發可怖。晶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這幫畜生!”晶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們怎麼忍心……”那些個“黑暗使者”,簡直該死!
茵茵垂下了頭,似乎又是膽怯又是委屈。“我年齡最小,法力最弱,最容易引起聖女殿下的同情,所以才被挑中了……玄宇大人說他們不能進入水月林的封印,但是我可以。隻要我把你騙來,他就會放掉所有樺樹精……”
聽著這番話,晶忽然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原來如此!”她低呼道,“難怪我覺得這些日子那片樺樹林有些不大對勁……樺樹林的精魂早就被擄走,隻留下一個軀殼,那天晚上就幻化成桃花林的模樣,以引誘我走出‘水之月’的保護範圍?不,不隻這樣……我那時候感到昏昏沉沉,沒有力氣,一定還有什麼禁錮類的魔法埋伏在那裏……”想到這裏,晶忍不住暗罵自己太傻——感受不到熟悉的水月林的力量,她就該意識到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