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師父歸心似箭,便安慰道:“其實我們也不用太過著急,即使走回去,以我們的速度也不過十數日而已。此刻天色已晚,我們明天趕路吧”
師父沉默不語,雙目緊閉,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及無名指間來回遊走,片刻後睜開雙目,對我道:“天生,就依你所言,我們休息一夜,明日再說吧。”
我邊應著,邊四處尋找避風的角落。尋好後我將身後包裹打開鋪好,扶著師父坐下,我則側身躺在他的右麵。此刻我並無睡意,拿出師父給我做的小木盒,裏麵裝的正是我被遺棄時身旁的那幾張糧票,看著那上麵的兩行字,幻想了片刻,便蓋好那蓋子,睡了起來。
在我半睡半醒間,突然感覺周圍變了模樣,我看到了漫山的五顏六色的鮮花,它們隨著微笑輕輕搖擺,仿佛在召喚著我。我站起身朝著那山奔跑著,雖然感覺那山就在眼前,卻跑了許久也跑不到。我剛要停下來觀望,卻見一朵祥雲落了下來,師父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邊,拉著我坐在那祥雲之上。祥雲飛向天空,身邊圍繞著稀薄的雲霧,而那雲霧之下,正是我所看到的漫山的鮮花。那山不知是何山,我隻覺得隨祥雲飛了許久,卻依然不見盡頭。我問師父,師父也不言語,我也不好再問。除了淡淡的雲霧和那鮮花,視線所及之處再無它物,之前雖覺得那花無比豔美,此刻卻已看的疲倦。我想要睡上一覺,卻無論如何也閉不上眼睛,這一下可使我驚慌起來,手拚命的抓向那雲霧,口中喊著“道雲,幫我!”而道雲依舊不理不睬,我伸手向他抓去,卻是一空,我“啊”的大叫起來,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
我擦掉額頭的冷汗,仰望頭頂的夜空,回味著剛才的夢,竟如真實一般。待我緩過神來,向師父的位置看去,卻是空空如也。
師父呢?道雲呢?
我趕忙起身四處尋望,月光下,視線所及之處,並無師父半點蹤影。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輕輕的風聲伴著我的心跳。我右手按住胸口,壓製住心髒的撞擊,然後倒吸一口冷氣,做了一個深呼吸。
師父去哪裏了?此刻的我一頭霧水。我起身一邊向前走,一邊喚著師父的名字,走過街道的盡頭,在轉身向回走,生怕師父回到原處尋我。明月籠罩著大地,如慘白的臉,映照著我此刻的落魄。一種不詳的感覺將我環繞,眼前劃過這十數年來與師父相依為命的每個瞬間。憶起幾年前的一段日子,那時師父五天不曾討來半粒米,當師父見我餓的痛哭,他一貫慈祥的臉龐,也皺緊了眉頭。在那個腹無飽食的歲月裏,師父總是盡量的讓我吃飽,而他自己卻挨餓。這十二年中,師父不僅教我習文練武,還給我講解奇門遁甲太極天文。心裏想著往昔師父於我的大恩,我忍不住淚流滿麵。不知不覺,我在這條街道上往返走了幾十次,直至月漸隱去,天已泛亮,也未見師父蹤影。
平時這個時候正是師父叫醒我,然後教我練拳的時間。從我3歲多到現在,十數年都不曾間斷。而今天,師父卻突然失蹤了。此刻的我也無心再去練拳,隻想盡快尋得師父。
早已六神無主的我,縮到了牆角,蹲在地鋪上。突然我眼前一亮,發現在我那小木盒的下麵壓著一塊寫著字的白布條。我連忙拾起來,卻是師父的字跡。
但見布條從右到左寫著:因急歸觀道,故不辭而別,望天生諒。道雲親留。
我呆坐在那裏,不敢相信師父已經獨自離開。師父在那般艱苦的歲月都不曾棄我,今日為何不辭而別呢?
我又回想起昨夜那個夢來。夢裏難道預示著什麼?那漫山的鮮花是什麼地方?還有道雲,怎麼會乘著雲朵飛翔?難道他是個神仙?我自己以後怎麼辦?我要去哪裏?拿著那個布條,我胡思亂想了許久,而此刻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道雲問個清楚!
想到這裏,我趕忙收拾起包裹,向早起過往的路人詢問了下杭州的大致方向,來不及思索更多,心底反複念著“杭州”“寶石山”這兩個名字,望了眼初升的紅日,疾步向著東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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