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珈恢複意識的時候,是在四處充滿壓迫的環境下,他循著本能不停地往外掙脫,直到傳來清脆的哢嚓聲,他心頭一跳,覺得有些不妙,這是……破碎的聲音。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出了差錯,那便是環境十分不安全。
事實證明,他兩點都猜對了。
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個模模糊糊的頂大頂大的腦袋,還在不停地動來動去,伸縮自如,仔細一看頭和頸上都附有黃色線狀的斑紋。藍珈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開,這是誰家的寵物沒有看管好,居然跑到街上來了,也不知道是蛇啊,還是什麼玩意,看起來就十分嚇人。
關鍵是都快碰到他鼻子了,藍珈不由地往後退了退卻發現動不了。他想要驚呼出聲卻灌了滿嘴的水,帶著一股海洋特有的腥味。
他呸呸地往外吐,一邊回想起他醉酒時所在的大排檔什麼時候來了這麼新鮮的海產,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他記得自己醉得一塌糊塗倒在了桌子上,但也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的手法來醒酒,又是恐嚇又是味覺攻擊。
一隻大掌撫過他的嘴巴,擦去了那些讓他不喜的液體。他終於能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悲慘的境地。
這是一隻巨大的烏龜,藍珈看不出它的品種,但絕對知道它不可能常見到大街上亂晃。他費力地轉著腦袋,嘴巴裏吐出兩個泡泡。周圍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型的山洞,四周充滿了液體。
難道是海底?怎麼可能?
藍珈腦袋中冒出的潛水特技四個字很快被醉酒前的回憶所取代。女友突然提出的分手讓他驚慌失措,或許還有一點點的了然,那種“終於來了”的想法讓他豁出去一切。
“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有什麼,你甚至不能給我一個家。”
不對,藍珈反駁說:“有人的地方才有家,有愛的地方才是家,房子不是家,不過是個安身之處罷了。”藍珈越說越帶勁,他心中知曉這不過是一種與他無關的宣言而已,不適用於他,可他卻忍不住繼續反駁,也許是知道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這是一種找死的行為,一點都沒錯。
“隻要有愛,哪怕是茅草屋也足以遮風擋……”
“嘩啦”聲響,藍珈用手撫了撫麵龐,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雙眼,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有幾點“雨水”從嘴角滑過,他舔了舔嘴唇。
真苦!
女友熟悉的纖纖手掌朝他伸過來,藍珈有種錯覺,仿佛是初識的場景重現,那時是多麼的單純和美好。他甚至想,這是後悔了吧,隻要她現在把那些苦澀的酒液擦幹淨,他保證立刻就原諒她。
可惜,錯覺終究是錯覺,女友轉過他的腦袋,對準了店家門口那台老舊的電視機。
藍珈在噠噠噠的皮鞋聲中勉強睜開雙眼,卻因不忍見到那漸漸遠去的身影而再次閉上。電視上播音員的聲音透過電視,繞過緊閉的雙眼,鑽入了耳朵。
“……本台最新消息,台風……將於三天後登陸沿海……中心風力可達十八級,最高……是有史以來威力最大的台風,同時有可能伴隨強降雨、冰雹等天氣。請市民做好準備工作……”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藍珈隻記得他選擇了一醉方休。沒想到台風來得這麼快,海水和其中的動物都蔓延到了街上。瞧這隻烏龜就是證明,可是這山洞怎麼解釋呢?難道是他錯怪了店家,這應該是主人為躲避台風而挖的地下室吧,就是簡陋了點。
“孩子,你還好吧。”藍珈聽到聲音回頭,但並沒有看到其他人,順著大手,確切地說是爪子,他才發現那是烏龜在說話。
“我……”藍珈驚訝地張了張嘴,發現並沒有窒息的感覺,但海水卻會從嘴巴裏灌進去,很不舒服,他閉上嘴巴,滿肚子的疑問。
烏龜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它的嘴巴沒有動。似乎是有聲波一樣的東西順著海水傳過來,帶著遠古的氣息,那聲音悠遠而寂寥,有著安慰的意味在其中。讓藍珈心頭震動,爾後慢慢平靜下來。
他受到啟發不由自主地發出聲音來,那是從腦袋兩側發出的聲波般的振動,很奇特,但並不難聽。
“感覺怎麼樣?”聲波再次傳來,藍珈這次終於看懂了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他將心中的疑問用那種怪異的聲波方式傳遞出來。這讓他覺得新鮮,卻又難以忍受,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像那些低等的動物一樣用超聲波或者次聲波來交流。而且對象還是一隻來路不明的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