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我不常聽到的那類好話,在這裏我的一切計劃全軟化了;我還有個女魔鬼在我懷中,她時時刻刻告訴我她的兄弟多麼闊綽地過活。她有時向我請示,問我要把我的結婚馬車塗上什麼花樣,同裏麵要襯什麼樣子的綢緞;有時又來問我的侍童該穿什麼衣服:總之,我的眼睛被這些華麗迷了。我現在失掉了我那說個“不”字的能力,簡單說起來,我答應嫁他了;但是為的要更秘密些,我們坐車到更鄉下的地方,一個天主教神甫為我們結婚,他們告訴我他會和英國教會的牧師同樣有效力地為我們結婚。

我不能說我幹這事時,沒有一些想到這樣會使我那位忠實的老百姓感到卑鄙的,他是誠懇地愛我,他正在努力和一個無恥的蕩婦脫離,他真是被她殘酷地欺侮了,確信從他這個新選定的人可以得到無窮的幸福;這個新選定的人現在卻委身給別人,就是那個蕩婦恐怕也不過如是。

但是一筆大財產同許多講究的東西這種動眼的外觀,那位現在反來騙我的被騙人無時不說著這個來動我的心,把我趕著往前走了,沒有給我時間去記起倫敦,或者那裏的任何事情,更不會想到對於一位比著當下在我麵前的人有無限地更多的真價值的人應有的義務。

但是事情是做過了;我現在是在我新丈夫的懷中了,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闊綽到壯麗堂皇,一年沒有一千金鎊的收入是不能供給得起他通常那種的車馬仆從。

我們結婚了差不多一個月之後,他開始談起我到西·支斯得爾去,為的是從那裏坐船到愛爾蘭去。可是,他沒有催促我,我們又滯了將近三個星期,然後,他派人到支斯得爾訂好一輛馬車,在他們所謂黑岩那裏等候我們,那是在利物浦的對麵。我們坐一條好船到那裏去,這船他們叫做槳篷船,有六把槳;他的仆人、馬匹,同行李用陸路載行。他向我托詞他沒有朋友住在支斯得爾,因此,他將先去,為我在一個私人家裏租出一套漂亮的房間。我問他我們在支斯得爾會滯得多久,他說,不久,不會超過一兩夜,他將立刻雇一輛馬車到荷裏赫得去。我就對他說他千萬不要麻煩自己,去找單獨的寓所,為著一兩夜的緣故,因為支斯得爾既是個大地方,我敢相信那裏必定有很好的旅館同過得去的設備;所以,我們就住在西街的一家旅館,離大教堂不遠;我忘記了那是掛了什麼招牌。

在這裏,我的丈夫談起我的到愛爾蘭去,問我有沒有什麼事體要到倫敦去整理一下,在我們出發之前。我對他說,沒有,沒有什麼很要緊的,都是從都林寫信去也可以同樣地料理的。“太太,”他非常地恭敬地說道,“我想你財產的最大部分,我姊妹對我說過大部分是存在‘英國國家銀行’的款子,放在那裏是很安全的,但是,若使需要換一下存戶的名字,或者怎麼樣子改變它的性質,那麼是免不了上倫敦去,在我們出發之前,把這些事料理清楚。”

我聽到這話,似乎現出驚奇的神氣,告訴他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沒有什麼我自己知道的財產放在“英國國家銀行”裏;我希望他不能說我曾經告訴他我有。“不”,他說,我沒有這樣對他說過,但是,他的姊妹說過我財產的最大部分是存在那裏。“我提這事,我親愛的,”他說,“隻是因為若使要整理這款,或者關於這款有什麼調動的必要,我們可以免去再受一次回來航行的危險同辛苦。”他還說,因為他不願我冒海行的危險。

我聽到這話覺得納罕,開始很嚴重地考究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立刻記起我那位叫他做兄弟的朋友將我捧得過分了;我想,事情既已到了這樣地步,我必定要知道這事的根底,在我離開英國之前,在我把自己交托給異地裏我不大知道的人的手裏之前。

因此,第二早我叫他姊妹到我房裏,讓她知道了前晚上她兄弟同我所談的話,懇求她告訴我她對他講過了什麼話,同她為什麼來撮合這段姻緣。她自認向他說過我是擁有一筆大財產,她說她在倫敦聽見人家這麼說。“聽見人家這麼說!”我熱烈地說道,“我曾對你這樣說過沒有?”沒有,她說,我的確沒有對她這樣說過,但是,我卻說了好幾次,我所有的都是在我個人支配之下。“我是這樣說過,”我很快地,很焦急地答道,“但是,我從來絕沒有向你說過我有什麼可以叫做大財產的一筆款子;不,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在世界上有一百金鎊,或者值得一百金鎊的東西。我既是擁有一筆大財產,”我說,“我怎麼又會和你同跑到英國的北方的這裏,隻為著可以低廉些過活呢?”說到這句話,那我是說得又熱烈,又大聲的,我的丈夫,所謂她的兄弟,走進房子來了,我請他進來坐下,因為我有一些要緊的話當他們兩人麵前說出,這話他是絕對有聽的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