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燃豆萁,漉豉以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昏暗腥臭的皇宮天牢裏,隻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徐徐地念著這首七步詩,一字一句,本就陰冷的天牢裏更是一股寒意直戳心窩。
牢房裏借著一點昏暗的燭光,依稀可以看見中間一個矮桌上放著一個白玉酒杯,在光線的折射下,泛著森冷的光。
元洛逸坐在地上的草席上,望著矮桌上的杯子,輕輕一笑:“既是送行,何苦浪費這麼好一個杯子?”
站在旁邊候著的桂安桂公公,身子一抖,有些顫巍巍的,卻不敢接下話茬。他本就很怕元洛逸,偏偏皇上還讓他來。元洛逸雖已是階下之囚,可他身上的那股淩厲之氣卻是與生俱來的,那樣地壓迫人卻不著痕跡!
元洛逸看著桂安在旁邊誠惶誠恐的樣子,額角幾乎要滑下汗滴來,淡淡地問道:“你很怕我?”
桂安的頭更低了,不知該答是還是否。
“為何要怕我?你不是他派來送我上路的麼?竟派一個如此膽小的奴才,嗬嗬,元洛琛看人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您還是早些喝下這杯酒吧,桂安心想著,再說兩句,估計他腿要軟得跪下了。總之,今晚絕對是活不過了,不如早死早超生,指不定來生還能投一個好一點的人家,不用這樣手足相殘!
當然,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似是看透他心思,元洛逸也不多說什麼,轉開目光,輕輕執起那白玉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砰。杯子落地清脆的響聲,隨後是緩緩落地的身體。
倒真是這麼好的一個杯子,轉眼就碎成片。人不也是一樣麼?剛剛還氣場強大的男人,如今也是沒了氣息,身體都慢慢冷了。
桂安將他的身體緩緩放好,終於可以輕舒一口氣,可隨即心裏還是有些歎惋,“王爺,您生前奴才也不能為您做什麼,但願您死後可以安息。王妃……至於王妃……唉……”
一聲歎惋,便沒了下文。
景琛宮。
“啟奏皇上。”桂公公尖銳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元洛琛和陸景初正在桌前用著早膻,陸景初有一口沒一口地舀著碗裏的粥,元洛琛為她夾的菜她也隻是漫無目的地扒在碗的一側,並未吃上一口,如今被他這麼一喊,倒是回過了神來。
“進來。”元洛琛望了陸景初一眼,便厲聲吩咐道。
桂安進來先是看了陸景初一眼,隨即雙膝跪地,有些不安地說道:“回稟皇上,昨天夜裏,睿王患急疾已……已……”
隻消聽到睿王兩個字,陸景初就全然慌了心神,手裏的勺子掉在碗裏,與碗沿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桂公公,洛逸怎麼呢?他病了嗎?那快傳禦醫啊,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點傳禦醫啊。”說著說著,她的眼眶便有些紅了,見桂安沒有動靜,她急急地抓住旁邊元洛琛的手臂,“洛琛,你快讓他傳禦醫啊!不行,我要去,我現在就要去看他。”
說著,她便慌忙起身,元洛琛拉住她的手腕,示意桂安說完。
“王…”妃字在接收到元洛琛犀利的目光後,硬生生地吞入肚中,“陸姑娘不用去了,王爺他、已經薨於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