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蓼花紅,木槿朝榮。
又是一年夏季,大概過了……五百年了吧。
哪怕過了再多年,南海裏的景色都如一日,從未變過,蘇懷宿常常想,若是將龍宮也像羲衡折騰他那清蓮殿一般折騰一番,這龍宮會是什麼樣子?這龍宮……還能要麼?
若不是經常出去往九重天逛逛,他蘇懷宿幾近都要忘了這飛逝的歲月。
正要出龍宮的蘇懷宿忽然聽到背後一陣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的驚呼。
“皇兄——救命啊!”遠處一個小黑點正徐徐前進,聲調也隨之拔高了三個音。待最後的拖了幾丈遠的尾音落下的時候,蘇懷宿整個人已經被迎麵光速一般暴走過來的瘋女子撲倒在了琉璃磚鋪的地上,地麵忽然“哢嚓”一聲,裂了……
早已經習慣了這架勢的蘇懷宿不緊不慢道:“蘇沁……”
蘇沁死死地抓住蘇懷宿的衣襟,一雙星星眼緊緊盯著蘇懷宿,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眼眶裏都可以瞬間漾處一汪清泉。“皇兄……你要救我啊!”
蘇懷宿額角跳了一跳,道:“不管有什麼事你先起來——不,先讓我起來再說。”
蘇沁不緊不慢地從她皇兄身上爬起來,一邊拍了拍衣裙,一邊還賊眉鼠眼地四處亂瞟。
”一驚一乍的,你究竟在做什麼啊?”蘇懷宿站起來,蹙眉看著蘇沁。
“噓!小點聲你會死啊!”蘇沁瞪著蘇懷宿。
“你個丫頭片子還敢瞪我?信不信我下令將你幽在宮裏不許你出去?”蘇懷宿威脅道。讓蘇沁老老實實呆著,簡直比封印蒼冥還費勁。
“謝太子殿下!我這就回去。”蘇沁說著又要往回溜。
蘇懷宿一把拉住蘇沁。“等等,你……真的是蘇沁?”
“你可以當我不是麼?”蘇沁弱弱地問。
“不可以。”蘇懷宿看著蘇沁,“如實交代吧,你又犯什麼錯了?”
“沒有的事,你想多了。”
“哦?那跟我去見見父君,讓父君看一看你的功課學得怎麼樣了。”蘇懷宿說著就開始拉著蘇沁往回走。
“別呀,皇兄……”蘇沁吞吞吐吐半天才老實交代,“父君……父君逼著我去相親……”
“相……親?”蘇懷宿撫額,“你從前又不是沒相過親,也沒見你懼怕成這個樣子啊。”
蘇沁的相親史,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天上地下都找不出來像蘇沁這樣二的二貨了。蘇沁的上一個相親對象是南荒重陰山上的季厘,雙方家長經過一番交涉後覺得還是ting門當戶對的,於是便讓兩個孩子見一見。季厘這個人ting知禮,說是讓蘇沁定一下見麵的場所,蘇沁斟酌了一番,把地點定在了凡間的青夢閣。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天真無邪,玩好了這個詞叫純,玩不好那就叫蠢。
青夢閣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文雅,想必是什麼茶樓之類的,不知季厘是純的過了頭還是蠢的過了頭,天真無邪得可憐的季厘滿心歡喜跑過去,剛到門口臉色卻瞬間煞白,連蘇沁的影子都沒看見便一路連跑帶顛回了重陰山。後來蘇懷宿才曉得,青夢閣乃是凡間百花盛開,ChunGuang融融之地——青樓。
此後蘇沁便愈加奇葩,墳地、棺材鋪……總之哪奇葩她就去哪。
倒黴催的龍王被拖了幾千年還沒把他這倒黴公主嫁出去,如今蘇沁已經九萬歲了,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被逼的無可奈何的龍王一咬牙一跺腳一心狠便決定將蘇沁綁了送去相親。
“自作孽呦——”蘇懷宿這話剛一出口便被蘇沁甩了個白眼。
“你都還沒嫁——呸,都還沒娶,我為什麼要著急啊?”蘇沁埋怨著。
蘇懷宿問:“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就……”
一句話還沒說完,蘇沁氣急敗壞道:“你才老!我才九萬歲,很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