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崖上,一個身著九玄宗天機堂製式青色長衫的少年,歪歪斜斜坐在崖壁青石之上,一腿曲起,一腿探出懸崖,懸在半空,身形憊懶頹廢。
他青色長衫也半垂在懸崖,隨風獵獵。
少年隻有十三、四歲,身形瘦削,麵目清秀,神情無限落寞。
觀景崖在無為峰的最南端,地勢高聳,比峰中間的大殿還要高上一些,站在崖上,可以越過大殿北望莽莽群山,天好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七十裏外的九玄宗禁地,天機山。
也可以居高臨下,俯觀東、西、南三麵一望無際的平原,有田,有林,有河,有湖,有鄉村。
這裏是九玄宗駐地無為峰觀賞景色最好的地方,可以觀四方景色,所以叫觀景崖,因其方正,表麵平整,也叫觀景台。
時已深秋,北雁南飛。
豔陽高照,天空蔚藍如洗,金土河遠望如帶,幾行大雁排字南飛,幾聲雁鳴傳來,群山更顯靜謐;山上樹木仍是蒼翠,地上的草兒卻已泛黃。
風清天朗,一番深秋景象。極目天舒,讓人胸懷大暢。
可是少年眉頭緊鎖,一點也不暢快,仿佛他心中有無限的愁苦,眼前壯美的景色,也難以讓他開解。
正是午課時分,弟子都在修煉、上課或者忙自己應該忙的事,無為峰上寂靜安詳,隻有這個少年,竟然無所事事。
少年心中蕭索苦澀,目光散淡,漫無目的俯看大平原,遠處有很多村落,炊煙如柱嫋嫋而起,升到高出,被風吹散,很快不見。
他坐的太久,感到有些疲憊,於是躺下,一隻腿仍然在懸崖邊懸著,來回晃動。接近午時的秋日陽光溫熱刺眼,少年把眼眯起來,看著朗朗青天和天空中飄蕩的幾塊白雲。
忽然他站起身,掐著腰,對著崖下狠狠吐了一口,又舉起一隻手,指著天,罵道:“去你、媽的天道運氣!”
前世頹廢,今世卻又白費,這是什麼狗屁天道!又是什麼****運氣!
日影漸移,已是正午,弟子們的午課已經結束,三三兩兩的出來,都是身著青衫。天機堂的人,都穿青衫,當然,堂主除外。
有三個青衫弟子路過崖後,看到崖上正伸手指天的少年,不由竊竊私語。
“看,那就是葉楚,月影葉家的嫡係大少爺,天賦屬性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不能修煉,靠著關係才進的天機堂。”
“他怎麼不去上課?”
“上什麼課?他這會發愁都來不及。”
“為什麼?”
“他爺爺是葉家家主,可是他的父親犯了大錯,失去了家主繼承人的身份,葉楚的好日子快到頭了,他怎能不發愁!”走在中間的少年知道的不少。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中間的那個少年嘲弄道:“比馬大?恐怕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才對!”這下聲音很大,連崖上的少年葉楚也聽到,轉過頭來。
豪門世家深似海,權利爭鬥尤其厲害,一旦失勢,連普通人也不如,這中間少年還真不是信口胡柴。葉家情形雖然好些,卻也相去不遠。
葉楚看看中間少年,並不認識,也不欲多作理會。知道他不能修煉後,家族內外大小人等,多有嘲弄,若是他聽到不遜之言就要打鬧一番,那他每天什麼也不用幹了。
何況還有很多人對他很好,並不因為不能修煉而嫌棄。
有陰就有陽,有熱就有冷,有好就有壞,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對的。有多人喜歡你,就有多少人討厭你,就算做到最好,依然如此,不會有任何變化。
葉楚早就習慣別人異樣的眼光,微微哂笑一下,拍拍沒沾多少土的屁股,就要離去。
有四五個個灰衫弟子來天機堂取東西,正好聽到三名青衫弟子的對話。
幾個灰衫弟子都肆無忌憚笑起來,嘲弄之意溢於言表。
“天賦屬性雜、資質爛也就罷了,不好好打雜,偏偏有功夫嘲笑別人,真是可笑之極。”
一人誇張道:“人家是天機堂弟子呢。”
另一人裝作不知:“天機堂?好大的名頭,幹什麼的?”
“哈哈,幹的可多了,其實就是負責九玄宗雜役的堂口。”
“哦,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