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玄火壇(1 / 2)

鬼煞將已經死去的灰豚丟在牆角,又在灰豚所在的洞口仔細查看了一番,果然發現有一條極細的線從洞中牽出,連接到遠處一個鈴鐺之上。想必過去幾日裏他和宮陌妍屢次潛入失敗,都是被這小小灰豚發現。他曾經在天鬼宗秘藏的殘卷“神魔誌異”中看過記載,灰豚鼻子極其靈敏,遠勝過世間凡物,自己這幾日想盡方法遮擋身形,卻沒有想到是被這種小獸給發現了。隻是雖然想明白了這個關節,但鬼煞的眉頭卻也隨即皺起,站在牆角的黑暗角落中,一時沉吟起來。灰豚這種異獸雖然不算是什麼上古神獸,但世間卻也少見,一向隻聽說在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的某處森林中才有。華西派中居然有了此獸,而且從這幾日自己分別從由許多地方試圖進入華西派,卻無一例外的被發現看來,華西派中灰豚數目還不少,實在令人驚訝。但最關鍵的所在,卻是將這許多灰豚同時馴化到如此地步,這等馭獸奇技,莫說中原正道,便是魔教之中也聞所未聞,倒是傳說南疆蠻族之中頗有這等異術!鬼煞舉目轉身,向前望去,突然發現,在遠處一片喧嘩聲中,華西派深處依然一片寧靜,沉沉黑暗如黑幕一般籠罩其上,也不知掩藏著多少秘密。山穀入口處的那片喧嘩聲音漸漸沉靜下去了,遠遠的隻聽到有人大聲說話,但打鬥聲音已然全部消失,看來華西派一方已經逐漸控製住了局麵。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膽敢如此公然挑釁華西派?鬼煞收回望向山穀入口處的目光,心裏不覺掠過宮陌妍的身影,這個神秘妖媚的女子,此刻隻怕還在那片混亂之中吧!此刻,鬼煞已經從剛才那個隱身的角落深入到了華西派內部。一路之上,再沒有那種灰豚引發的警報鈴聲,想來華西派多半是將這些嗅覺敏銳的小獸分布在山穀各個邊緣角落,一旦到了山穀中間,反而不用擔心這些了。夜色深沉,剛剛才從喧鬧中平靜下來的山穀顯得特別幽深。隨著鬼煞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山穀中的樓閣路徑上飄蕩,那黑幕下的世界也漸漸顯露了出來。華西派號稱天下正道支柱,雖然平日裏行事低調,但畢竟乃是興旺八百年的大派,這一路之上逐漸出現的,便是這派閥的底蘊所在。夜色之下,隻見十幾條路徑或大或小,彼此相連,如人體血脈一般分散開去,深入到華西派深處那片黑暗之中。道路兩旁或是普通弟子居所,或是高大雄偉的殿堂,夾雜在這些建築中間的,多為花草樹木,有青竹寒梅,亦有鮮豔堂皇的牡丹芍藥,相互成群,遠遠相望,與周圍殿堂渾然一體,竟是各有風味。因為這一場吵鬧,所以雖然是在深夜,但這裏不時還有華西派弟子走動,鬼煞不得不小心隱藏身形,以免暴露行蹤。倒是看這些弟子臉上神情卻似乎很是平靜,沒有了那場喧鬧剛開始的驚訝與震動,就知道山穀入口那邊情形已然大定。這少許華西派弟子走動自然還難不倒鬼煞,十年來他身懷佛、魔、道三家修行真法,以詭異神奇的天書異術為根基,道行激進速度直是匪夷所思,連博學多才的鬼王也詫異不已,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也隻能歸於這佛道同修之理,或許真有暗中契合增進的神秘之處。隻是鬼煞隱身暗處,雖然不將這些普通華西派弟子放在眼中,但擺在麵前的那十幾條道路卻讓他委實頭疼,不知該往何處而去。此番暗中潛入華西派,以他私心本意,是想著要好好探探這華西派內裏究竟有何秘密,最好是能查出與那些南蠻異族的關係。要知道這些,自然是需要前往華西派中那些重要人物所在之處,隻是眼前這些路徑看去簡直如迷宮一般,實在令人頭疼。夜色冰涼如水。黑夜中走出了兩個華西派弟子,不是別人,正是李哲和唐雨柔。鬼煞眉頭一皺,這二人他在十年前就已經認識,俱是極出色的人才。雖然這十年間世事變幻,不再相見,但修真之人,十年不過如彈指一瞬間罷了。他二人神色容貌幾乎與十年前一模一樣,隻是看著他們舉手投足,道行隻怕亦非當年可比。隻見他們二人緩緩走來,彼此間似乎正在說話。走到近處,隻聽唐雨柔道:“師兄,那些怪物為什麼突然衝了進來?”李哲皺了皺眉,顯然也是不大理解。但看他麵色冷峻,冷冷道:“那些不開化的畜生,誰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要我說這些魚人膽敢侵犯山穀,就要叫他們有來無回才對,何必還要再去麻煩上官師叔?”唐雨柔柔聲道:“師兄,你別生氣,穀主深謀遠慮,此事必定有我們暫時不能知曉的地方。當初與這些蠻族交涉時候,正是上官師叔施展神通一舉震懾,那些蠻族將他老人家視作天人,隻要他老人家出麵,那些怪物必定乖乖離去。穀主讓我們去請上官師叔出來,想必就是這個原因。”李哲哼了一聲,道:“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就不明白以我們華西派之尊,何必對這些怪物低聲下氣的,現在還要請上官師叔出麵,這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我們華西派豈不是成了天下正道的笑柄嗎?”唐雨柔微笑道:“師兄,想來這些蠻族還有些可用之處,所以穀主才容忍他們三分。等到將來……”說到此處,她忽然住口不說,但一雙眼睛望著李哲,似乎更有千言萬語。李哲嘴角一撇,英俊的臉龐上似有一絲不服,遠遠看去,卻更增添幾分瀟灑。不過他倒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輕歎一聲,和唐雨柔緩緩走上旁邊一條小路,過了一會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陰影中,一道目光銳利如刀,望著他們的背影。鬼煞心下念頭急轉,原來今晚侵犯華西派的,竟然就是自己追查的那些魚人異族。回想起三日前那個晚上,曾在暗處聽到呂順與那魚人談話,那個高大魚人似乎是一族之長。看來今晚之事,多半是那個魚人族長被宮陌妍狙殺,剩下的魚人一族憤怒下前來報複所致。一念及此,鬼煞心中不禁掠過宮陌妍的身影,對這女子的警惕之意又深了一層。鬼煞在黑暗中身影忽起,快如鬼魅,往那條僻靜小路上去了。遠處,一個華西派弟子正往這裏走來,忽覺得眼前一花,似乎前方那條通往穀中重地“玄火壇”的道路上有個鬼影閃過,轉眼認真看時,卻什麼也沒看見。他不禁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咕噥了一句,便繼續往前走去,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小徑幽幽,這條路卻是意外的綿長,顯然那位上官師叔所在的地方很是僻靜。鬼煞在這條路上沒走多遠,周圍就再也見不到其他房子,道路兩旁都是樹木花草,夜風吹來,在天際那輪幽月光輝之下,樹影婆娑,看去像是什麼妖魔亂舞一般,透露著一絲詭異。鬼煞小心地沿著這條小徑往前走著,走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像在外麵一樣看到有什麼岔路,看來這條路是直接通往那位上官師叔所在地方的。華西派占地極大,這一條小徑,看著彎彎曲曲,更是通往山穀深處。忽地,前方道旁有一白色方形物突然出現,鬼煞目光一凝,定睛看去,卻是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兩行八字:玄火重地弟子止步鬼煞眉頭皺了起來,倒不是因為前邊可能是華西派什麼神秘所在而猶豫,而是因為這“玄火”二字,悄悄觸動了他心裏的一處地方。他不自禁地向自己右臂望了一眼,在那衣服下麵,“玄火玉”正安靜地躺在他的手臂之上。他怔了片刻,隨即冷笑一聲,抬腳從這塊石碑旁邊走了過去。那塊石碑看去雖然平凡無奇,但似乎是個分界地方,過了石碑之後,不知怎麼,小徑雖然還是一樣彎彎曲曲向前延伸,但道路兩旁的樹木花草卻明顯稀少了許多。先是地麵上的青草逐漸消失,然後是低矮的灌木,最後連兩旁本來茂密的樹木也漸漸變得稀疏。不要說地麵開始龜裂,就是剩下的幾棵樹,樹身枝頭竟也是變得一片枯黃,倒似乎這附近極度缺水,土地被烤焦了一般。也不知道和那“玄火”二字有沒有關係?鬼煞心裏轉著念頭,沿著小徑,轉過了最後一道彎。突然,定力如他竟然也不禁身子為之一震,在他麵前出現的是一大塊的空地,一股也不知從哪裏吹來的熱浪撲麵而來。空地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巨大圓形的祭壇,底部懸空,十三根白玉石所做的高達三丈的巨大石柱支撐起整座祭壇。其中祭壇邊緣共有十二根白玉石柱,每一根都有二人合抱之粗,而在祭壇中間最粗大的一根白玉石柱,看去至少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來。而在祭壇上方,所有的建築都是用一種赤紅色的奇異石材所築,台階、欄杆,無不如此。在祭壇的中央,聳立著高大雄偉的殿堂,呈現出寶塔形狀,共有三層,每高一層,便比下一層小了一半左右,但每一層看去幾乎都有不可思議的十丈之高。遠遠望去,這個祭壇簡直就是一團巨大燃燒的赤紅火焰,直刺蒼穹。鬼煞站在這個祭壇之下,幾乎如螻蟻一般,渺小之極。鬼煞深深吸氣,眼前的這個建築物實在驚人,鬼斧神工這四個字,隻怕放在這裏也是當之無愧。想不到華西派中,竟有如此氣勢恢弘的建築。他心下沉吟,片刻間聯想到剛才進來的那塊石碑,心中便隱約知道,眼前此處,隻怕便是傳聞中華西派裏著名所在──玄火壇。他定了定神,隨即悄無聲息地飄了過去。這周圍除了眼前這座玄火壇,便是空無一物的空地,沒有任何遮掩。但幸好這左右沒有什麼人守衛,他身形又快,轉眼間就到了玄火壇底部。一接近這玄火壇附近,空氣中的熱氣頓時高了數倍不止,縱然修行如鬼煞這般地步,竟也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額頭隱隱有汗。鬼煞皺了皺眉,心中暗暗吃驚,隨即心中記起,也不知道小灰能不能支撐這等酷熱,便轉頭看去,卻看到趴在肩頭的小灰撓頭抓耳,竟然似乎對周圍的熱氣視若無睹一般。鬼煞一怔,下意識地覺得小灰最近很不尋常,特別是自從在死亡沼澤那棵神樹上的天帝寶庫中吞食了靈藥異石之後,身體明顯地開始逐漸變化起來。不過再怎麼說,眼下這種情況,小灰不怕熱自然比怕熱要好的多,鬼煞也暫時沒心思去管這麼許多。他正尋思著下一步是否掠上這個玄火壇時,忽地從玄火壇上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音。鬼煞眉頭一皺,向周圍疾看一眼,卻見周圍根本沒有任何遮擋之處,微一沉吟間,人便飛進了玄火壇下方,隱身在一根粗大的白玉石柱後麵。他藏在石柱背後,下意識地伸手觸摸石柱,突然間手上一燙,他反應何等之快,立刻將手縮了回來。這玄火壇下,竟連這石柱也是滾燙的。腳步聲大了起來,顯然有人走了下來,忽聽有個蒼老聲音緩緩地道:“既然穀主相請,我自然要去。隻是你們倒是告訴我,那些魚人為何突然如此暴戾,竟然到了要攻打山穀的地步?”鬼煞藏身在石柱陰影之中,向外望去,隻見李哲、唐雨柔二人跟在一個灰衣老者背後,神色恭敬地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