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探到懷中,摸著了那根冰涼的“短棍”。一年前,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會注意的情況下,沐劍辰驚訝地發現了自己居然把“短棍”和一顆珠子融合了,而且裏麵還有他的精血,那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當他在夜深人靜無數次地重複之後,隨著他的念力驅動,這根“短棍”居然能夠再一次隨心所欲的移動。
可是,這可能嗎?
沐劍辰拚命壓抑住了自己,沒有對任何人說起此事,而與此同時,他在試著用念力去驅動其它物體如鍋碗瓢盆時,卻沒有任何動靜,這也打擊了他的自信心。
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會出現這麼古怪的情況?
深夜夢回,他爬起凝視著這似乎注定與他糾纏不清,古古怪怪的短棍時,都能感覺到那一絲冰涼之氣,在他身體裏緩緩遊蕩。
“當!”清脆的鍾鼎聲響了起來,嚇了沐劍辰一跳,把他驚醒過來。轉頭一看,台下仍舊是那十幾個火宗弟子,白胡子老頭仍然坐在那裏昏昏欲睡,但是在台上對麵,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男子,三十左右模樣,正向自己微笑著看來。
沐劍辰臉上一紅,連忙行了一禮,道:“雷宗弟子沐劍辰,向尚師兄請教。”
尚少軒微笑道:“不敢不敢,江山代有才人出,張師弟年紀雖輕,但大試在前,依然神色自若站在台上,毫無焦急神色,更無膽怯之情,比起我當年強得太多了,佩服佩服。”
沐劍辰呆了一下,吶吶道:“不瞞師兄,我剛才其實是在發呆。”
“嘩”,台下一片嘩然,那十幾個火宗弟子無不笑得打跌,尚少軒也愣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又感覺不妥,強忍住道:“沐師弟說笑了,呃,時辰已到,我這就向師弟討教了。”
沐劍辰心裏一跳,一陣緊張,慢慢道:“請尚師兄手下留情。”
尚少軒笑而不答,看他樣子似是成竹在胸,隻見他右手一震,“匡啷”一聲,一柄散發了淡淡黃光的仙劍祭起。
“劍名“少陽”,沐師弟,請。”
沐劍辰向那少陽仙劍看了一眼,隻見那劍上黃色光芒純正溫和,遠遠的便感覺精神一振,看來並非凡品。
他暗地裏吞了口口水,不覺麵上有些發熱,但終於還是伸手到懷中,握住了那根短棍,拿了出來。
場中所有的人,尚少軒和台下十幾個火宗的弟子,目光都落到了這黑呼呼的短棍上。
一時無聲。
“哈哈哈哈……”不知是誰第一個笑了出來,打破了寧靜,反正片刻之後台下笑成了一片,夾雜著不知道是誰怪辛苦地說道:“那、那是什麼?”
“我早就說過,雷宗的人個個古怪,你別說,昨天那個瘦子用骰子法寶就成了笑柄,沒想到今天,今天居然還有用短棍的人,真、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此刻就連台上的尚少軒也忍耐不住,笑了幾聲才辛苦忍住,道:“沐師弟,這就是、嗬嗬,是你的,嗬嗬,對不住,我控製不了,啊!這就是你的法寶嗎?”
沐劍辰聽著身邊之人笑成一片,臉色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本也知道用這根短棍太過難看,必定惹人恥笑,但偏偏其它事物不能驅動。
而且他深心處也隱隱有那麼一絲小小的、微微的希望,希望這真的可以證明他自己,所以到了最後還是把這短棍帶了出來。
可是,到了最後,這短棍帶給他的,卻還是別人的蔑視與嘲笑。周圍的人大聲笑著,沐劍辰低下了頭,目光所及,這個世界隻剩下了他手中那根黑色而難看的短棍。
他們笑著,大聲笑著,一如臨行前同門師兄們那樣大聲笑著,甚至連他深深念著的靈兒師姐也一般笑著。
他低下了頭,合上了眼。
冰涼的感覺彷佛從身體深處幽幽叫喚了一聲,緩緩在他身體裏遊蕩。
一個人,感覺最孤獨的時候是什麼?
是不是獨自麵對著整個世界的冷漠,是不是獨自麵對著所有的恥笑?
一個人的血,是冰冷還是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