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盈澈的,三個月了。”盈梓笑咪咪的回道:“先生別叫我納蘭小姐了,怪見外的,叫我盈梓吧。”
“咳……盈梓。”蕭晨熙麵色和緩了些道:“我去給你們備些酒菜,晚上就在這吃了吧?”
“自然是的!蕭先生的手藝小女一直嚐之不忘。”盈梓調皮的眨了眨眼,又拉了一旁的段熙一把道:“飯後還要麻煩先生再幫熙兒診診脈,他有點不舒服。”
“一定。”蕭晨熙不自覺的微笑了出來,轉過身去進了廚房忙活,周姓女子就又與他們寒暄了起來。
女人家的對話,聊來聊去最後自然還是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周姓女子看起來是個老實人,盈梓問她有未娶親時,她隻是搖了搖頭道:“我這個人身子不好,說不定哪天就到了閻王殿了,何苦連累人家男兒?”
“命數之事全看天,你我又何苦提早傷悲?姐姐多慮了。”盈梓見她剛才看向蕭晨熙的眼光中分明是帶著傾慕的,就噙笑著套她話道:“難道姐姐就沒個心上人嗎?”
“妹妹冰雪聰明的人,娶得多房美夫婿,姐姐我若是有妹妹萬分之一的福氣,就守得晨曦了卻殘生便夠了。”周女目光憧憬的說:“可惜我終究是個帶病身……晨曦他……”抬眼卻見蕭晨熙端了盤子立在房門外。
“吃飯了。”蕭晨熙淡淡的說道,似是當一切都未聽見,周女歎了口氣,見他將琳琅的家常菜色一樣樣鋪了個滿桌。
“先生打理的藥鋪還好嗎?累不累?”盈梓猶豫了半響開口道:“我府中兩女頑皮,已到了該受幼教的年紀,若能萌幸先生教引,我自是十分放心的。”
“阿姐的病離不了人照顧,抱歉了,納……盈梓。”蕭晨熙惋惜的說道,見周女仿佛要開口,就夾了筷菜道她碗裏道:“阿姐,吃飯,我的事我心裏自然有數。”
就這樣,幾人各懷心思的吃畢了飯。蕭晨熙將桌上碗筷拾淨,又鋪上了塊棉布,拿出玉手枕放在了上邊,喚段熙過來把脈。
段熙扭扭捏捏的不肯過去,盈梓體諒的提議道:“要不先生帶熙兒去屋中看診吧,我們在外邊等著就好。”
“也好。”蕭晨熙收拾了東西進屋中去,段熙也隻好磨磨蹭蹭的跟著了進去。
一盞茶後,蕭晨熙先褪了出來,片刻後,段熙目光閃爍的也回到了屋中。
“如何?”盈梓關切的問道:“可有大礙?”
“無大事。”蕭晨熙是個刻板的人,一五一十的稟說道:“隻是平日裏穿的有些多了。”
“什麼?”陌離拍腿大笑道:“就這個?”
蕭晨熙卻目光狐疑的看向盈梓,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隻“嗯。”了聲。——剛才段熙鎖骨下的守宮砂,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段熙鬆了口氣。盈梓卻十分愧疚,開口道:“呃……如此,此番倒真成事麻煩先生了。”
“怎麼,你聽我沒生病倒還不高興了?”段熙緩過了勁後,不滿的說道。
“哪有,沒有的事。”盈梓好言好語的賠笑道:“我怎麼會舍得你生病?”話脫出口,自己先是愣了住。
“……你!”段熙聽得滿麵羞紅,咬牙切齒了半響後,方才擠出了句話道:“量你也不敢!哼!”算是給自己找回了點麵子。
盈梓一臉的悻悻然,每次被段熙這樣噎回來,倒也好能脾氣的聽著受著,心裏道句:這可真是位祖宗爺!——捧著供著的怕他一點的不高興了,對他倒比自家裏的那幾個還小心。
辭別了蕭晨熙,三人打道回府。第二日,盈梓不顧一切的闖進了段熙的房中,督促著他的小廝將一切不和時令的厚衣服都打包裝進了箱裏抱走。段熙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看盈梓終於滿意的拍了拍手,卻又進來了幾個裁縫,將段熙拉了起來,一通的量身比劃。
“最近你似乎長高了些,該給你做些新衣服了。”盈梓笑微微的解釋道:“三日後,你來我房中取。”
段熙除卻了自己身上的一身衣服,其餘的都被盈梓沒收了,於是三日後,也隻得無奈登門拜訪。盈梓料得他必回來,於是先是在房中備下了浴湯,對他說:“你先洗個澡吧,這幾日害你沒換洗的衣服,是我思慮不周。”說罷就輕輕闔上門,避嫌退出去了。
段熙呆了一呆,看浴桶旁邊都立著屏風,就慢慢的走過去,將衣裳解了掛在屏風上。
終究不是在自己屋中沐浴,段熙一個澡洗的心神不寧的,待終於洗畢邁出了浴桶,見屏風後有套鵝黃中衣,是自己的尺寸,就拿起穿上了。
不得不說,這女人找的裁縫手藝還真是不錯。段熙呆愣愣的看著盈梓妝台上的鏡子——鏡中的自己似有不同,但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同。搖了搖頭,段熙走到門前去,喚了聲:“好了。”
盈梓禮節性的先扣了扣門,才推門進了來,招呼人將浴桶收了。
“如何?”盈梓笑看他已經穿上了中衣,就走去櫃上又拿了件新外袍遞給他:“穿上試試?其他的都送去你房中了。”
“幹嘛不直接都送到我房裏,還讓我為這一件專門來跑一趟。”段熙撇撇嘴的接了過來穿上。
“挺好看的。”盈梓左右瞧著,笑歎了口氣道:“段熙,別生我氣了。對不起。”
“就隻有挺好看的?”段熙插腰,鼓著腮不滿道。
“不,很好看,特別好看。”盈梓貧嘴的接道:“段熙,說真的呢,別氣了,以後不會再讓你見到那樣了……”
“哼,不用你說,你倒是敢?”
“不敢不敢~”盈梓笑嘻嘻的賠禮道:“不氣啦?”
“…嗯。”段熙紅臉點了點頭。
室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段熙。”盈梓突然開口道。
“什麼?”不知為何,段熙的心突然跳的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