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關注張嵩其人其文有十幾年了,這和我們之間的交往幾乎同步。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幾個文友相聚的宴席上。那時張嵩還在固原工作,他當初留給我的印象是,始終麵帶微笑,彬彬有禮;酒過三巡之後,則出口成章,妙語連珠,口若懸河。便感覺此人非同一般,不可小覷。我一向是個寡言的人,唯恐言多必失,尤其在這樣的場合,寧肯做一個傾聽者。這當然不是故作姿態,而是應該有的自知之明,就像一個在陌生的水域涉水的人,你怎麼知道眼前的水到底有多深?明智之舉,還是小心為妙,免得露怯後遭人恥笑、貽笑大方。後來方知,此人頗有盛名,不僅是一介官員,同時還是作家、詩人,尤以古體詩、詞、賦見長,在寧夏文學界古體詩詞研究和創作的這片區域裏,成績斐然,是領了風騷的。說這樣的話,不可以空口無憑,有白紙黑字為證,譬如他最近發表在《詩刊》《中華詩詞》《中華辭賦》上的作品《三月雪中由隆德去涇源過六盤山〈四首〉》《延安文藝座談會舊址〈二首〉》《靈武賦》等,都是上乘之作,經得起行家裏手的仔細推敲和琢磨。
不過,以我陋見,在當下全球化語境下,我國傳統的古體詩詞影響日漸式微,特別是受眾趨於萎縮,讀者數量很不樂觀。那麼,作為寧夏唯一的省級文學期刊《朔方》,因為上述原因,對古體詩詞是敬而遠之、極少登載的。需要說明的是,這並不是對傳統文化的不尊重,而是實出無奈。其實,前些年的《朔方》主編肖川先生,就是一位卓有成就的詩人和詞家,連張賢亮先生這樣的大家,自己偶有詩詞悟得,還要請教他呢。張嵩是土生土長的“60後”,與肖川、秦克溫、吳淮生等詩家相比,他自然屬於晚輩。“雛鳳清於老鳳聲”,張嵩以一種令人驚訝的毅力,誠於對古體詩詞勤奮的研習、智慧的思考和凝練的書寫,似乎是不經意,就呈現了一副傲世的麵貌(他在這方麵的頭銜,同樣多得令人咋舌,不是自己刻意爭取的,是相關的學會和協會給予的,而且合情合理無論怎樣,我總是覺得,他這個人骨子裏就帶著一種“古意悠然”的人生況味。
‘後來,張嵩奉調寧夏政協機關工作,我們的交往也就方便了許多;在某個時段,甚至很頻繁。正是因為他的熱情遊說(有時候,雄辯滔滔〉和積極參與(常常是,古道熱腸〉,《朔方》終於從2011年第10期開始,專意開辟了“古體詩詞”欄目,每期兩個頁碼,掌門人則是張嵩,名曰特邀編輯。由於對了他的心思和胃口,他是欣欣然,而樂淘淘的,認真負責,做得風生水起。該欄目連續三年多運行下來,發表古體詩詞四百餘首,受到社會各界好評。應該說,此舉對傳播正能量、弘揚優秀傳統文化起到了很好的引導作用。
由是,先給張嵩點一個讚!
二
和張嵩相識的時間不算短,當然,也不是很長。
十年,我以為是朋友相互之間的友情能否延續的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時間會淘瀝或者消弭一切。十幾年過去了,我們還在沒有芥蒂地來往著,在如此紛繁複雜的社會環境裏,多少有些不易。為什麼呢?正如張居正所言近來人心不古,好生異議。”張居正是明代人,多少年過去了,當下依然如此,在各種利益的驅動下,照例人心不古啊。非但不古,似乎更甚,而且大多包裹著所謂“後現代”的皮囊,令人眼花繚亂。我們之所以交往至今,大概與相近的年齡、經曆,以及相似的性格特點有關,散漫,平淡,低調,隨意;彼此相知,重情重義;互不設防,揣著明白裝糊塗。若論為人,似乎無可挑剔;若論作文,顯然是懶惰了,尤其是我,深感慚愧才是。那麼,對張嵩的文學作品,包括散文隨筆在內,我讀得確實不多,斷斷續續而已。能夠給予較為係統地評論更是談不上,隻能是蜻挺點水。因此,在這裏做個聲明,很有必要。以免他責怪我敷衍了事。
之前,張嵩曾經多次坦言,他要整理出百萬餘字的三部書稿,交出版社出版,言之鑿鑿。我當初聽了,卻有點兒不以為然。這樣的數量,非同小可。忽一日,張嵩慢條斯理地到我辦公室,臉上照例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也包含一絲狡猾〉,然後將一疊磚頭般厚的書稿遞給我,即散文隨筆集《溫暖的石頭》,洋洋十餘萬字,是他的三部書稿其中之一。要我無論如何看一看,再寫個序什麼的。看一看當然可以,因為我就是一個編輯嘛,責任使然,我也多次責編過他的作品;寫序不敢,我怕露怯。幾番推托無果,隻得硬著頭皮應承下來。既然答應了,就得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