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記的困惑;官場除了朋友，就是敵人。
富書記接到電話，急匆匆從縣裏趕回，此時機關已是亂成一窩粥.
會議室裏的範劍一身狼狽，襯衣被撕破，脖子上有滲出的血跡，臉上的濃痰沾了灰塵，像爬了一條毒蟲，範劍喘著粗氣，要求書記從嚴處理幾個鬧事者。
老林倚門叉腰，幾個幹警要抓老林，富書記用眼色製止，隨手扶起身邊的凳子，叫賈主任聯係了醫院，送範劍和幾個受傷的群眾去醫院檢查上藥。
富書記招呼幾個代表，閉口不談打架的事，和顏悅色地說：＂我來遲了，對不起大家，請老同誌理解和原諒。大家提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作為香西鄉鎮企業的骨幹，大家既有功勞，也有苦勞，為香西的發展貢獻了青春和熱血！現在退下來了，政府也不忍心把大家一腳踢，我們會研究一個合理的方案，解決大家的後顧之憂。＂
老林聽了書記將心比心的一番話，心裏的疙瘩放下了，有點動情地說：＂書記呀，你這樣的話就中聽，說到我們心坎上了，說實話，我們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如果不是為了吃飯的問題，我們哪個想攆到機關來上訪！＂
老熊頭說：＂要不是範鎮長拍桌子罵人，我們也不會動手，人心都是肉長的，都想過舒展日子，犯不著跟領導慪氣。＂
老熊頭擔心政府秋後算帳，趕緊說了打架原委。
富書記點點頭說：＂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大家請放心，改革方案縣委同意調整，一定會讓大家老有所養。今天大家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下星期我們會有明確答複。＂
送走了上訪群眾，老富關上門，陷入了沉思，他內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上班的第一天，剛剛拿起剃刀就碰到了絡腮胡子，今天這曲下馬威的背後一定有一雙詭異的眼睛。作為老資格的鄉鎮書記，對手的把戲顯然低估了自己，一把手腳下的路始終有兩條，一條是勇往直前的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另外一條是退路，任何時候都要考慮和規避路上的風險，一個優秀的政客從來都是把對手逼到懸崖邊上，或者，充分暴露對手的弱點，讓對手在內訌中感受絕望的滋味。今天故意製造如此激烈的對抗一定和範劍有關，或許，對手的目的就是想把燒旺的火引到我老富的身上？讓自己成為上訪群眾的仇人？老富輕蔑地笑了笑，下午的座談會，他並沒有去縣委彙報，而是藏身在對麵銀行的樓上,和黨校同學邱力行長捉弈搏殺，用智慧和權力調動著手下的千軍萬馬，縱使是對麵上訪群眾的斥罵聲傳入耳鼓，他亦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