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
不等她說完,林飛羽馬上繼續厲聲發問:“你想要和他牽手,接吻,將來還想和他結婚,你想要和他生孩子,對不對?”
“我……”不知為何,女孩的喘息突然劇烈起來:“我……是的……”
“所以——”林飛羽話鋒一轉:“你才需要活下去,清儀,隻有活下去,隻有活著回到家裏,你所想的,所希望的一切才能變成現實。作為他將來的妻子,作為要與他廝守一生的伴侶,你怎麼能允許自己在這裏倒下?你怎麼能忍心讓他孤苦伶仃?”
林飛羽擲地有聲的發問,將少女心底最後的一絲勇氣點燃了——希望中的幸福,“非我不可”的真愛,這些一股腦湧上來的情感驅散了身體的痛苦與疲憊,讓王清儀仿佛打了興奮劑般突然激動了起來。
“對……”她咽了咽喉嚨:“我要活下去……”
“你不隻要活下去,你要回家!要回到他身邊!要告訴他你愛他!”
“我要回家……”女孩的眼神,漸漸有了變化:“我要回到他身邊……”
“你要陪他過生日!你要給他幸福!”
“我要給他幸福……”伴著淚花,女孩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了起來:“要永遠在一起……永遠!”
雖然隻是接近於無意識的情感宣泄,但不可否認,林飛羽給了王清儀一個“一定要活下去”的意義——將她從絕望的邊緣硬是拉了回來。
“記住你的話,好姑娘,”林飛羽暗暗地出了口氣:“等你們結婚的那天,我會再去提醒你一次。”
“好的……”女孩正了正身子,一彎淺淺的微笑掛在了臉上:“……到那時,做我們的伴郎吧。”
“喂,可別取笑我大齡未婚啊。”
給予希望,就等於給予了未來,人的潛能,即使是在最微小的希望中也能閃耀出輝煌的光芒。林飛羽知道至少是現在,王清儀的命算是保住了。
經過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之後,道路右側的樹叢變得稀疏了起來,透過枝葉的間隙,響著獵獵濤聲的海灘若隱若現。在黑壓壓的天空下,港口那些低矮的尼德蘭式建築漸漸顯出了輪廓——碼頭就在眼前!從直線距離上看,還有五百米,不,也許隻有三百米,整個裴吉特島上的所有悲歡離合就會落下帷幕,“回家”這個遙遠飄渺的詞彙,在這一刻突然有了意義。
“我說過要帶你回家的,”林飛羽不無得意地昂了昂下巴:“現在信了吧?”
女孩抿著嘴,笑而不語。
林飛羽剛想再說些什麼,突然發現前方的路麵中間橫著兩截斷掉的棕櫚樹,急忙踩下刹車。
“留在這裏別動,”林飛羽擰起眉頭,從座位底下抽出95式突擊步槍:“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跳出駕駛室,站在半開的車門旁,緊張地四下張望了片刻——路的左邊是茂密的棕櫚樹樹林,在風中搖曳摩挲,發出嘩啦啦的巨響;路的右邊是白茫茫的海灘,隻有濤聲相伴,除此以外,空無一物。
風確實很大——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但應該還不至於大到能把棕櫚樹吹倒的地步。林飛羽抬頭看了看蹲在車頂的阿斯朗,做了個“掩護我”的手勢,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斷木前,伸腳踏了一下——足有碗口粗,而且相當結實,用消防車硬闖的話,可能還有點吃力。
他回過頭,又朝抱著水管的阿斯朗望了一眼,顯然,即便用上她的力量,恐怕也沒法搬動這兩棵大木。另一個選擇是直接把消防車開下路麵,從沙灘上衝過去,這樣做雖然聽起來有點危險,但實際上完全可行,如果車子當真陷進了沙坑或者出了別的什麼問題,大不了下車步行,也就是三百米的路程而已。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救了”——這樣想著的林飛羽轉過身來,正準備跑回駕駛室,那隻將他小小希望擊碎的怪物顯出身形,從藏身已久的樹叢中鑽了出來。
一瞬間,在看到這頭三米巨獸的一瞬間,林飛羽突然感到了無以複加的恐懼——難道說,倒在路麵上的這兩截斷木,是被當做路障而故意推倒的?難道說這些水晶怪已經聰明到學會設下圈套了?
抑或僅僅隻是巧合?是上天留下的小小考驗?就像唐僧西遊般,非要渡過九九八十一劫,才能夠取回真經?
來不及多想,怪物已經發起了攻擊——它並不是空著手,而是“粘”著一根兩三米長的斷木橫掃了過來,其速度之快遠遠出乎林飛羽的想象,在發現自己閃避不過的刹那,他本能地抬臂護住胸口。
林飛羽已經記不清,在加入第七特勤處之後,這是第幾次被淩空打飛了,反正最近的一次還是在一天前,坐登陸艇時被一發SMART導彈擊中,炸進了海裏。和當時一樣,在陰霾的天空、漆黑的海麵和金色的沙灘於眼前交替翻滾之後,他失去意識,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