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羽有氣無力地哼笑一聲:
“都是些騙子嘛……”
“絕大多數時候,是的。”冷冰認真地點點頭:“這就好像你不戴套和女朋友做愛,很可能幾個月都不會發生‘意外’,以至於你開始懷疑,究竟是種子出了問題,還是土地太貧瘠。”
林飛羽搖了搖頭:
“這比喻有意……哇啊!”
毫無預兆的,冷冰又掰折了林飛羽的左手中指,發出非常明顯而清脆的一聲“哢噠”。
“但一不小心,‘啪’,”冷冰攤開雙手,用一種咄咄逼人的目光緊緊盯住對方:“你中招了,遇到了最糟糕的情況,那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被你搞懷孕了……”
他突然起身,從懷裏取出一粒明顯有些變形的彈頭,把它輕輕平放在桌子的邊角上:
“這顆子彈貫穿了我的喉嚨,”他別過頭,麵對林飛羽道:“當時我離八寶山烈士公墓就差半公分……”冷冰聳聳肩,“而那還不是我遇到過最驚險的場麵。”
林飛羽此刻已是滿頭冷汗,連麵色都有些微微發白了:
“……你……到底……到底要……要說什麼?”
“街頭小混混手上隻有蝴蝶刀和水泥管,”冷冰答非所問地道:“盜墓者也許隻帶了鐵鍬土鏟便出門,但是偷獵者肯定會有雙管獵槍,而走私販就很可能會帶著AK47出來押貨。”他繼續道:“……在特勤七處,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自己會遇上哪種人,一般的‘犯罪分子’還好說,但碰上真正身手不凡的亡命之徒該怎麼辦?大部分時候,我們在調查事件的過程中都用不著武器,也帶不了像樣的武器,但如果到了真正需要用武器,卻發現兩手空空的時候——該怎麼辦?”
林飛羽努力調整著呼吸,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對方古怪的問題,冷冰等了幾秒沒等到答話,便又坐回到了板凳上。
“惶恐。”
——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掰斷了林飛羽的左手無名指——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絕望。”
——然後是小指:
“在絕境與痛苦中,人的思考能力會大幅度下降,即便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一旦意誌瓦解,也會像無頭蒼蠅那樣不堪一擊。”冷冰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把閃著奪目寒光的瑞士軍刀:“在你之前,我有過兩個助手……或者說,搭檔。他們死得不明不白——該做出來的動作沒做出來,該想明白的辦法沒想明白,該躲掉的死亡也沒有躲掉,我不希望你犯同樣的錯誤,我也不願意再看到自己身邊有人倒下。”
“哈啊……哈啊……哈啊……”林飛羽劇烈地出著氣,挑起一邊的眉毛,斜眼瞅著冷冰:“所以你就掰我的手指?啊?”
“所以你必須要學會白手!”冷冰一把揪住林飛羽的短發,眉頭緊蹙:“你必須要學會如何在寡不敵眾而且手無寸鐵的險境中存活下來!”他用力推了一下林飛羽的額頭:“沒有人會為你提供支援,沒有人會去營救你,能相信的隻有自己,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即便是再絕望再無助,也不要喊出‘救命’,而是要保持冷靜的頭腦,把握靈光一閃中的機會,盡全力去創造在別人看來不可能完成的奇跡。”
“學會……學會白手……”林飛羽麵露慘笑:“就能……就能創造奇跡?”
“白手是一種專門針對持武器者的徒手技巧,”冷冰翻轉起手裏的軍刀,“無論對方拿著什麼樣的家夥——從水果刀到火箭炮,在白手麵前都沒有區別。它類似於特警近戰訓練中的奪槍術,但更為複雜和專業——驚人的反應,敏捷的身手,冷靜的頭腦,無所畏懼的精神,靜若止水的心,這些要素缺一不可。白手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在精心算計之後,賭上性命打出的最後一擊,白手容不得失敗,因為失敗就意味著死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也正因為此,學會了白手,也就等於擁有了直麵死亡的勇氣,和在生死關頭保持清醒的心境。”
“這麼……牛逼的……東西……我……我當然想學……”林飛羽歇了口氣:“可我……不明白……這和……掰我手指……有什麼關係嗎?”
似乎是作為對林飛羽提問的回答,冷冰突然凶相畢露,一個猛子將軍刀紮進林飛羽的右手手背,穿過皮肉,深深嵌進木椅的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