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得到那顆隕石,中將,您既然已經被授權負責此事,弗裏曼往後靠了靠:“您應該非常了解我,蓋茨,我是個科學家,和以往同軍方的合作一樣,我隻關心結果,而且也隻能關心結果。”
蓋茨思慮了片刻,點點頭道:“……裴吉特島的現狀比較棘手,既有台風壓境,又有暴民鬧事。而且……”
“我必須提醒你,將軍,”弗裏曼不耐煩地打斷他道:“如果等到你的人上島,卻發現隕石已經被興高采烈的中國人帶走了的時候……我就很難說總統先生會是怎樣的表情了。”
兩天前。
時間是7月30日的上午九點整,已經在華盛頓上空延綿好幾天的蒙蒙細雨,終於有了要停下來的意思。
蓋茨中將總是習慣提前五分鍾到達會場,今天亦不例外。
或者應該說——尤其是今天。
蓋茨低頭看了看腕表,又撓了撓黝黑腦袋上的棕色假發,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緊張。今天要會麵的人,既不是美利堅聯邦的總統,也不是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但坦率地說,蓋茨將軍現在如坐針氈,簡直比麵對自己家裏那隻母老虎似的丈母娘還要緊張——當然,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衛兵板著一張嚴肅的臉,為來訪的貴客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結,戴著銀色方框鑲邊眼鏡的中年白人男子,不那麼“懂禮貌”地徑直坐到了將軍對麵,把腋下夾著的筆記本電腦迅速翻開,按下了啟動鍵。
“我們開門見山吧,蓋茨將軍,”他的嗓音很沙啞,而且老實說——很難聽,就像是嘴裏含了口痰,“我的兩個勘探員最後一次與我聯絡已經是24小時之前的事了,結合目前裴吉特島的情況,我有理由相信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至少是性命堪憂。”
蓋茨將軍盯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中年男人,憑著老軍人特有的沉穩,不緊不慢地道:“總統先生已經授權我全權處理此事,所以,弗裏曼博士,你可以,也應當從頭開始,把整個事件說明,而不是隻告訴我你的兩個勘探員性命堪憂。”
“啊,沒錯,當然,”被稱為弗裏曼白人男子打了個響指,用像是在說笑的口吻應和道:“您瞧,將軍,我這不就正是來做這件事的嗎?”
顯然,以嚴肅和低調著稱的蓋茨中將,很看不慣對方的態度,但弗裏曼博士畢竟是弗裏曼博士,是國家航空航天局與軍隊之間合作的關鍵角色。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弗裏曼博士,美軍的許多太空“試驗項目”就都是天方夜譚。
筆記本電腦上顯出了蔚藍色的桌麵,與以往不同,這次弗裏曼所演示的東西沒有以“國家航空航天局”的標準界麵出現,而是在一個非常簡陋的對話框內輸入了密碼。
“裴吉特島,”弗裏曼舔了一下上嘴唇,點了點屏幕:“位於菲律賓以北250海裏的海溝之上,常住人口約為2600,麵積……”
“主要經濟來源是旅遊,鐵礦石與海產品出口,對嗎?”蓋茨將軍搖搖頭:“我們不是在上高中地理課,博士,請直接說重點。”
“好的,很好……”弗裏曼頓了頓:“7月25日淩晨4時27分,”他明顯加快了語速:“一顆體積相當於電冰箱大小的隕星衝破了大氣層,以每小時30000英裏的速度墜落在裴吉特島附近——我們的觀測員宣稱落點八成是在島內。”
“一顆,”將軍眯了一下眼睛:“電冰箱那麼大的隕石?”
“嗯,也許還是海爾牌的……”弗裏曼聳聳肩膀:“請問這重要嗎?”
“你繼續。”
“隕星的編號是XYY0607EG58,簡稱G58,”弗裏曼把筆記本電腦調了個個兒,讓屏幕對著蓋茨中將:“這是,我們拍到最清晰的一張照片。”
將軍用肘撐住桌麵,身子往前伏了幾公分,仔細端詳起屏幕上的所謂“高清”圖片——一團黝黑的背景上,是一個拖曳著蒼白色光芒的水滴狀物體——別說是瞧出點名堂,蓋茨連“這是什麼”都說不上來。
蓋茨麵露難色:“這是……”
“哦,從學術的角度講,這種小型的隕石實在是太普通了,每年都能有一打兒掉在地球上,您請看這張,將軍,”弗裏曼按了一下鍵盤上的“向下箭頭”:“這是用最新的X95射電望遠鏡照下來的對比圖。”
老實說,這張圖片比剛才那張還要模糊,在幾團大小不一的色層外圍,標著像經緯線一樣的坐標,在蓋茨看來,和某種軍用的衛星地圖有些相似——還是經過加密的。
“博士,我在軍校選修的是哲學。”蓋茨搖搖頭道:“所以請您用最簡潔的語言告訴我,你想要表達什麼好嗎?”
“呐,真遺憾,”弗裏曼撇了撇嘴:“如果你曾看過哪怕一張類似的照片的話,就能明白我要說什麼了……”他稍微側過身子,指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道:“這顆隕星,G58,從表麵上看和普通的隕石別無二致,但在射電望遠鏡之下,它顯示出了截然不同,甚至是我們之前從未見過的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