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凜回家拜別二老之後,便徑直來到沙家,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沙二的孩子剛會牙牙學語,模樣十分憨厚,張凜見了不由逗弄幾下,沙二便讓兒子叫他,隻是那“大伯”二字,張凜聽著可不是個滋味。
“大……唄唄……”那孩子也不怕生人,嗬嗬笑著喊道。
“二少,你看這孩子眉眼,倒像他娘親多些!不知取的什麼名字?”
“沙四方!”沙二大咧咧說道。
張凜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好名字,諾,這是見麵禮!”說畢取出一枚儲物戒指,這東西頗為精美,當作小禮物還算不錯,實際上他身上大多是法寶丹藥,這種場合卻是不大適合的。
沙二以前見過這隻戒指,知道是件難得的東西,連忙推辭道:“這東西貴重,隻怕他承受不起!”
張凜道:“人生為萬物靈長,豈有當不起的東西!我瞧這孩子骨骼清奇,將來的成就隻怕還在你我之上!”
世人都是喜歡聽人誇自家孩子的,沙二見他如此說,也隻得笑嗬嗬地收下,又問:“聽說你要去嘉定州看望二公子,不知何時啟程?”
“等會就動身,想子清年級不小,也不知什麼時候成家!二少,看你們一家子其樂融融,我倒是頗為羨慕了!”
“唉呀,我隻不過是一介俗人,卻比不上大少你誌存高遠,也隻好馬馬虎虎過日子了!”沙二裝作無奈地道,但眉目間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氣。
三天後,嘉定州。
張凜與子清在書房中對坐,兩人都是默默地喝茶,誰也不首先開口。
“二弟!”張凜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說道。
子清抬起頭來,恭敬地看著兄長。
“我聽說你的仕途並不如意,想來這官,也不是很好做吧……”
子清眉頭一挑,正色道:“兄長若是勸我棄官修道,還請恕我不敢從命!”
書房中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古怪。
他兄弟二人多年未見,怎料一見麵就杠上了,張凜心中歎息一聲,說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子清你心懷天下,何必非要去那朝堂之上,你看這嘉定州窮苦若此,子清若有心,便好生治理,讓百姓安居樂業,也不差過封侯拜相的!”
子清拱手道:“多些兄長指教!”
“老爺,吳三爺來了!”一個門房在外麵大聲喊道。
張鼎連忙起身道:“請吳三爺進來!”
剛才子清舉動語言,張凜覺得有些生分,正自感歎,卻見他對三猴如此敬重,不覺微微點頭,看來自己這弟弟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轉念一想,這些年來三猴夫婦照顧子清,保他平安,子清對他們尊敬一些,也是應該。
珠簾響處,兩道身影進了書房。
“三猴,石藍兒!”張凜笑著招呼道。
子清卻是起身相迎,禮數十分周到。
前不久自己在武岡州見過三猴一麵,當時三猴正為子清傳遞家書,時日相隔不久,因此張凜也沒有格外的激動。
倒是石藍兒跟張凜許久不見,看樣子卻也平靜,雖說樣貌一點都沒有老,但是顧盼之間,往昔那種少女天真活潑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少婦的安閑莊重,她如今的裝束也已經改了過來,若不是知道底細的,都看不出她出身蠻族。
“時間啊時間,你真是一把殺豬刀啊!”張凜暗暗歎息著。
三猴二人朝張凜和子清回禮,然後落座。
四人閑話起來,話匣子打開,說著說著,不免說起子清這些年的經曆,張凜也漸漸了解到弟弟的近況。
想來子清年紀尚輕,行事難免有不穩妥的地方,再加上他的職務都是管理瑣碎小事,多有不耐,許多事情都是三猴夫婦去補闕,他們雖然不說,但是張凜卻能感覺得到。
張凜皺了皺眉,他雖然不懂得為官之道,但也曉得此時民生皆係於官員之手,如今見弟弟不能勤修政事,心中便有些不悅。
子清見兄長臉色不好,慚愧一笑。
“子清,我覺得在地方上更好,朝廷之中,多是喜歡大言欺人的,何必硬要與他們攪做一塊?”張凜正色他卻不知當時讀書人的心理,這些書生苦讀多年,未登第時不名一錢,不知受盡多少冷眼,登第之後揚眉吐氣,未免會生起驕縱之心。再說書生閉門造車,又哪知這人情世故?是以為官之後,往往對於政務照本宣科,或是依靠幕僚,如此怎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