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凜雖不明所以,但心中也微微鬆了一口氣,然而海中景象實在太過慘烈,他欲要自行離去,心中又十分不忍,欲要救人,卻又無計可施!
怪物的怒吼和那些人類的哭喊聲漸漸小了下去,海水漸漸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隻是海水中暗紅之色似乎更加深了,而隨著海浪,無數殘肢被衝上岸來……張凜瞧著這變化,不覺悲從中來,忽然噔噔噔連退三步,一時間心亂如麻,恍在夢中。
張凜木然地走到海邊,將神識放出,仔細查探起來。
那海水十分古怪,當張凜的神識覆蓋其上,便有一種被黏住的感覺,根本無法感應到水下的景象,海岸上那些殘肢碎肉發出強烈的腥臭,讓他隻能屏住呼吸。
這時候張凜身前海水忽地有沸騰起來,一道強大的氣息穿透海水而來,張凜沉著臉,他此時驚怒無比,隻要再有怪獸冒出,便要行雷霆一擊。
出來的不是怪獸,卻是形如夜叉的怪物!
那東西雖似人形,但全身血光繚繞,麵目猙獰,手中提著分水刺,正踏海而來。
那家夥,居然有相當於煉虛期的修為!
張凜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自己運氣也太背了……
他暗暗催動仙甲,如果對方動手,雖然未必留得下自己,但這裏畢竟是對方的地盤,如果情況不對,那也隻好逃之夭夭了!
那怪物來到張凜跟前,微微愣了一下,稽首道:“賢者何來?”
這東西聲音嘶啞,但話卻說得流暢,顯然精通人類語言,張凜也是一愣,他見這怪物似乎並無惡意,隻是它生得麵目猙獰,自己也不敢過於大意,警惕道:“這是什麼地方?卻你是何人?”
那怪物道:“此地是鐵圍山西海,在下正是此處鬼王!”
張凜心中一驚,他這幾年也讀過幾本經書,知道鐵圍山乃是世界盡頭,據說地獄便在山內,急忙問道:“我如何到了這裏?”
那鬼王答道:“若非借助神通威力,便是因業力而來。”
這業力張凜也是知道的,按照佛經的說法,業力大致源自眾生心行,比如人或起善念,或作善行,便造善業,反之則造惡業;若無心而行,也是造業;一家、一國、乃至一世界之中,眾生所造之業各不相同,但也會生出共業。
這諸種不同的業,其力甚大,就算聖者也無法完全改變。據說佛祖座下有位弟子叫做摩訶目犍連尊者,他神通天下第一,但當他往昔無量輪回中惡業現前之時,依舊無法依靠神通避免死亡的到來。
想到此處,張凜心中不禁有些懷疑,修真以來,他知道修士是逆天而行,就是講究個我命由我不由天,世上那些合體期、大乘期修士,哪個是肯低頭認命的主?再說了,若是業力不可轉,那自己這些修士還修個什麼真?不如出家做和尚算了?
便道:“在下想離開此處,不知有何辦法?”
那鬼王上下打量了張凜一番,說道:“賢者若要回去,隻須動念而已!”
張凜嗬嗬笑道:“你卻別來蒙我,要穿越空間,哪有這麼簡單的!”
那鬼王笑而不答,雖然看得出是在微笑,但那模樣卻是無比嚇人。
這時海麵又沸騰起來,海中重又出現無數男女、惡獸,淒號之聲霎時間響徹天地。
張凜麵容一冷,質問道:“你不過是煉虛修為,為何敢將這些人拘禁在此受苦?”
鬼王稽首道:“在下哪有這般神通?此中皆是娑婆世界新死之人,生前罪業深重,死後因業力來此受苦。賢者不知,此處的苦楚還算是輕的哩!”
張凜皺眉道:“為何我卻聽說,這世上頗有許多鬼怪,莫非他們不受輪回?”
鬼王道:“六道眾生未證聖果之前,絕不能脫離輪回!這娑婆世界輪回共有六道,天、人、修羅為三善道;此外為三惡道,而這三惡道中,除了地獄之外,還有畜生道、餓鬼道。那畜生道賢者想必是知道的,便是日常所見飛禽走獸;但是那餓鬼道眾生卻也是與人共處,隻是他們習性與人不同,尋常之人看不見罷了。至於凡人所說鬼神之事,一般都是因人有貪嗔癡慢,引來天外邪魔,弄出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反而常被當成是別樣鬼怪。須知輪回之力乃眾生無始以來業力而生,豈是能夠逃避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