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二道:“我初見時亦是覺得奇怪,查探之下發現是地基下限之故。這武岡州水深土厚,於農大利,但修塔卻得比別處深挖數丈才行。”
張凜笑道:“實情恐怕並非如此,那塔身的寶幢真言,我看隱含強大佛力,這塔傾而不倒,說不定卻是因為這個緣故!”
二人邊走邊聊,此時正是盛夏,天黑得晚,往來的百姓依舊絡繹不絕,大多是販夫走卒之輩。
張凜歎道:“你看他們勞碌一生,賴海內清明,也隻得混個溫飽!”
沙二醉意上來,走路有些搖搖晃晃,他聞言眯著眼道:“比起兵荒馬亂可強多了!”
這時一個屠戶模樣的男子迎麵走來,衣袖上油汪汪的,老遠就招呼道:“沙員外,您老今個可喝高啦!”
“嘿,周老三,你倒快活!”沙二也大笑著回話。
張凜不禁笑道:“你什麼時候變成‘沙員外’了!還‘您老’!”
沙二嘿嘿笑道:“托你的福,我沙家如今也緩過氣來啦!”
這幾年張家和沙家靠著張凜的關係,不但洗脫了以前的嫌疑,而且萬事順意,沙家做起了買賣,又攢下了好大的家產,是以沙二在武岡州,也是個台麵人物。
張凜歎道:“你沙二原不是個懶人,有些福報也屬份內!”
沙二道:“大少,我看你可是變了!以前的你,快意馳騁,哪有這些兒仙話!”
張凜笑道:“你如今也是高手一個,怎地我覺著心思還是跟俗人一樣?”
沙二道:“不管修不修道,我就這模樣!”
二人相視大笑,忽然張凜腳步一頓,麵現詫異之色,說道:“八百裏外,有兩個高手過來,不如我們去看看!”
沙二點頭,他雖然知道張凜所說的高手,一定十分厲害,但他本性不是個安分的人,又有酒意,因此樂得湊熱鬧。
二人不敢驚世駭俗,悄悄運起縮地的道術出了城。
八百裏外的官道上,三匹駿馬不急不徐地跑著。
中間一人滿臉正氣,一身讀書人打扮,看年紀大約二十七八,他左右各有一騎,左邊的馬上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臉沉靜;右邊是一位俏麗女子,卻是一身蠻族打扮。
“二公子!我們暫且在此歇息一會!”那蠻族女子道。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嗯,歇歇也好!”那書生道。
這書生正是張鼎,他此次上京補缺,授了四川峨眉知縣,一個月後就要赴任,是以急急趕回來安排一些事務。
另外兩人是他半路所遇,相談之下才覺知竟是故人,那一男一女得知張鼎身份,都是欣喜非常,堅持要隨他來此。
三人將馬匹係好,就在路邊搭起幾個帳篷,燃起火來。
那中年男子道:“師妹有什麼發現?”
女子道:“來人實力強橫,隻不知是敵是友,我們還是小心一些,自己丟了性命不打緊,若是連累了二公子,可是百死莫贖了!”
中年男子點點頭,將一柄奇形寶劍按在手裏。
“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子清!”一陣笑聲從天而降,接著劍光一閃,落下兩個人來,正是張凜和沙二。
“嗬嗬,原來是大哥!”張鼎笑道。
他身邊兩人神色一變,那邊張凜和沙二也望將過來,八道目光交集,俱是一怔!
“大少!”那中年男子激動喊道。
“你是……三猴!哈哈,你是三猴!”張凜和沙二齊齊驚叫起來!
“不錯,就是我!”
“這位姑娘是……”沙二瞥見那俏麗女子,疑惑道。
張凜在半路上探得子清的氣息,心裏激動非常,那兩人修為雖高,但比他卻大大不如,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待此時看清了來人麵目,他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這中年男子正是三猴,當初張凜特意往紫眉山一行,沒有遇見,想不到在此處相逢!
另一個嘛,卻是讓張凜曾經哀怨過的人物——石藍兒!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張凜心中疑惑,好在如今他修為高絕,心境更是不同一般,是以心中雖然百感交集,有無數疑問泛起,但麵上卻不露分毫。
那女子見張凜望向自己,低頭道:“你不必疑慮,正是……石藍兒!”
張鼎笑道:“我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侯三哥,他跟他師妹聽說你的消息,因此隨我趕來,希望能見你一麵,想不到在這裏就碰上了!”
張凜也笑道:“都是故人,子清,你便與我們禦劍回去吧!”
張鼎正色道:“我學的是聖人之學,隻希望腳踏實地,謝過大哥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