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紫霄宮。
武當七劍飛升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雖然眾長老都知此舉對武當大為不利,但這是祖師從仙界傳下的法旨,想必自有道理,因此無人敢有異議。殷真人與張凜密談許久,又將相關相關事宜對眾人反複叮囑,才麵色凝重地上了論道峰。
一門七人同時飛升是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大事,本來放在以前,武當一定會昭告天下大舉慶祝,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內憂外患,又兼是祖師密旨,因此這事情除了門內幾個長老和入室弟子,其他人皆不知情。
武當山門依舊靜謐安詳,普通弟子們的生活修行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沒有人告訴他們,從今天之後,武當又會多出七個仙人!
張凜也沒有前往論道峰觀禮,他經過一夜的調整,心情卻仍是起伏不定,昨夜喬沐死狀總是浮現在他眼前,讓他難以定下神來,於是他一個人來到空蕩蕩的紫霄宮。
喬沐的屍身就放在紫霄宮密室中保存,那裏靈氣充裕,加上有秘法加持,可保萬年不壞。
張凜跪在玉床之前,望著喬沐冰冷的臉龐,默默不語。
細說起來,二人相處其實也不過數年光景,然而張凜心中明白,喬沐對自己情真意切,幾次三番不顧性命救他,顯然是用情極深;而自己與喬沐也有著相當的默契,雖說修士講究淡薄情欲,但喬沐臨死之前,問他心意如何,他捫心自問之下還是親口說出“喜歡你”,隻不過,這幾個字說得未免晚了些。
“喬沐,我張凜欠你的情太多,恐怕隻有來世再還了,如果能重新來過,我一定與你避世而去,哪怕隻能廝守十年,我也心甘!”
張凜忽覺心如刀絞,元神一震,離垢珠立時散發出絲絲白芒,將那股蠢蠢欲動的心魔之力壓製下去。
這離垢珠和曼殊室利封印的大正藏,將張凜元神守護得嚴嚴實實,雖說這兩樣東西可保張凜無迷失之虞,但誰又能說,對張凜的心性磨煉是極大的阻礙呢?
這些張凜是不知道的,他開始思索殷真人飛升前做下的安排。
說起這次殷真人所做的安排,不可謂不周密,如果實施得力,不但可以報得了喬沐之仇,奪回龜蛇劍,就連將昆侖逐出四相星也不是不可能!
但張凜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看殷真人他們急匆匆的神情,仙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到時候若事情有變,結局如何還難說得很。
“喬沐,我不會像就這麼被動地等待。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混元,為你和劉師弟報仇!”
張凜歎息一聲,起身離開了紫霄宮,遠處論道峰上,仙樂嫋嫋,雲中放出萬道霞光,正是武當七劍輕鬆渡劫飛升之相,但張凜卻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張凜就這麼蕭索地離開了武當,他要去的第一站,便是鴻雲島。
穿過巨大的傳送陣,張凜又踏足在李雲的地盤上。
一些時日不見,鴻雲島又有了改變。
這裏以前被派來援助建設的武當弟子基本上都已被召回,隻留下廣誌一人,而鴻雲島本派弟子數量又是大增,將整個駐地塞得滿滿當當,如今這裏隨處可見的巡視弟子,盡是鴻雲島門下,雖說他們大多看上去麵貌怪異,但整體來說,這鴻雲島已經有了大派風範。
張凜徑直來到大殿,殿前弟子都認得張凜,因此也不阻攔。
張凜進得大殿,隻見李雲南宮諸人都在,廣誌真人坐在一邊,他們都從廣誌那裏得知大劫降臨與喬沐劉猛身死的消息,因此都是麵帶憂色。
眾人見張凜進來,紛紛起身。
廣誌見張凜神色不好,知道他心情糟糕,因此隻歎息一聲,並不說話。
南宮此時也一反常態地沉靜,她將張凜拉到座位上坐下,看了他幾眼,欲言又止。
張凜怔道:“你們何故如此?”
李雲遲疑道:“我聽說武當發生了變故,還請張師兄不要過於悲痛!”
旁邊南宮連使眼色,李雲恍若不覺。
張凜苦笑道:“人死不能複生,此事李師兄何必再提!”
李雲笑道:“我有些話想跟張師兄說,不如我們去外麵談?”
陶元信點頭道:“掌門師兄盡管去,門中事務我們商議好了便告訴你!”
二人便在鴻雲島駐地漫無目的地散步,李雲忽然道:“張師兄可想報仇?”
張凜聞言一震,這李雲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他這麼問,一定有什麼計較。
“嗬嗬,張師兄何必生疑!你我兄弟並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不能說?”
張凜點頭道:“我此時心亂如麻,李師兄是做大事的人,沉穩幹練,我想來聽聽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