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看,茅草棚子裏都是通鋪,大約估算下來這麼一個茅草棚子起碼能睡百人,那麼整個院落中數十個棚子加起來就能容下數千人。
數千人的牢房?還在這要塞之中?雷行空隱隱想到了一些事兒。
還沒來得及確認心中所想,那陳屠子已經拎起一根木棒,徑自走向最正中的那一個茅草棚子。
“梆、梆、梆……”
“起來起來,都起來……”
陳屠子一邊用木棒擊打著那棚子上的木梁,一邊鼓著嗓門叫喊。
淩晨時分,周圍還寂靜得很,陳屠子那把沙啞的聲音在這時候顯得刺耳無比,如同用兩把布滿鏽跡的鐵戳子相互刮磨,攪動心腸。
雷行空冷冷看著,任由陳屠子作為。
“娘的,深更半夜你吵吵鬧鬧,攪得老子不得好睡?”
“是哪個狗才,定要生撕了你!”
“是陳屠子那廝,黃大哥不須出手,小弟替你撕了他!”
……
棚子裏麵,很快有了響動,人人埋怨,其中好幾人更是破口喝罵起來……話語之間,便看見有人掀開破布條兒從裏頭行出。
一個,兩個,三個……
魚貫走出十來人,後麵陸續還有人跟著出來。
這些人個個衣衫襤褸,不過卻長得壯實,其中好些人臉上帶著疤痕,或深或淺,一道又一道,看著猙獰無比。
當先那人,是個略顯精瘦的中年漢子,長得一隻鷹鉤鼻,雙目深凹,看人的時候精光閃爍,陰惻惻的。
陳屠子一見這些人走出棚子,立即遠遠退開幾步,似乎極為忌憚。
那精瘦漢子掃了雷行空等人一眼,隨即看向陳屠子,沉聲問道:“陳屠子,你有何事兒?若不分說清楚,今日莫怪老子不客氣!”
陳屠子指了指雷行空,道:“他們是新來的,剛送到這裏安頓。”
那精瘦漢子還沒說話兒,倒是旁邊一名魁梧漢子指著陳屠子罵道:“你個狗才,死了舊人來新人,盡管安頓就是,你大半夜吵醒我等作甚?”
“黃爺兒莫怪,莫怪,我亦不是有意吵擾您睡覺的……”
一邊說話兒,陳屠子一邊有意無意瞟了雷行空一眼,隨即道:“隻是他們看上你這棚子了,說要住進去。”
“什麼?”
那魁梧漢子瞪大眼珠,轉眼望向雷行空等人,其他人也都看過來,一個個眼眸裏都閃著凶光。
這麼一會兒功夫,其他那些棚子裏的人也被吵醒了,他們陸續走出棚子,慢慢朝這邊彙聚過來,人數很快達到了千人,都自動站到先前那一棚子人的身後。
看著這陣勢,這些人顯然都以先前那一棚子人為首,而那一棚子人則以那個精瘦漢子為首。
“哼!”
雷行空撇撇嘴,已經清楚陳屠子想要幹什麼了,直白的說就是栽贓挑撥,好借用眼前這些人的手,讓他栽跟頭。
手段雖然下作,不過卻陰狠有效。
對麵這些人一看便不是善茬兒,雷行空不屑跟他們解釋什麼,即便解釋了,對方也不會讓他和麾下眾人就此安生。
此事,無法善了。
當然,他亦不在乎是否善了。
雷行空的身後,哨所士卒也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陳屠子,其中透著怒意。
不過這時候,他們沒人吭聲。
自從跟隨雷行空,數場血戰下來已經讓他們養出了傲氣,也對雷行空這位營正大人生出了滿滿的信心,眼前別說隻有一千人,就算對上千軍萬馬,他們也夷然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