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陌站在上官氏的身邊,低垂腦袋,時而用眼神打量著這些命婦的打扮,清一色的圓領織金膝襴袍,隻是顏色和衣服圖案有所不同罷了。
她不知道在府門前站了多久了,正當她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的時候,耳邊響起了馬車行來的聲音,她感覺睜開沉重的眼皮,勉強打起精神,機械性的跟隨著上官氏一同匍匐地上恭敬行禮。
桑陌不敢抬頭,在規矩如此嚴謹的侯府,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動作而丟了自己的腦袋,她隻看到一雙菜玉鳳頭履慢慢朝著自己挪來,立刻屏住了呼吸。
一雙冰冷的手扶起了她的嬌軀,她才有機會細細打量著來人,想不到她保養的竟然這麼好,似乎還比以前年輕了一點,點翠鳳頭步搖穩穩插在高聳入雲的發髻中,不但不覺得累贅,反而將她的貴氣全都逼了出來。
“你身上的味道很是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聞到過。”
桑陌不急不緩的從腰間摘下了一個香囊遞給了對麵的女子:“娘娘所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味道吧,這個香囊裏裝的美人嬌是最近京城裏最熱門的香味,奴家也是托了四叔的福氣,才能得到的。”
“原來是淳送的,怪不得如此熟悉呢。”孟賢妃笑臉盈盈,狹長的鳳眸眯起,閃過了一絲精銳的光芒,她抬起柔荑正想掀開桑陌的幃帽時,立刻被她旁邊的丫鬟阻止了。
“你這大膽的丫頭,竟然如此逾越,賢妃娘娘的手豈是你這樣低賤卑微的丫鬟可以觸碰的!”
尖銳刺耳的嗓音響了起來,海陵立刻跪了下來,顫抖的身體,膽怯的求饒著:“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我家小姐今日得了怪病,臉頰上全都長滿了小紅疙瘩,要是驚嚇到了娘娘就不好了。”
“你這丫頭也是為了保護本宮,何罪之有呢!快點起來吧,莫要跪壞了膝蓋。”孟賢妃和藹一笑,這樣的笑容卻讓桑陌響起了一個詞語——笑裏藏刀。
“本宮許久未回到侯府了,想不到這裏還是沒變。”孟賢妃笑著來到了太淑人身邊,攙扶著她老邁的手,率先走進了侯府內,眾人跟著她來到了大廳裏。
過了一會兒,幾個抬著箱子人走了進來,將裝滿禮物的箱子放到了大廳的正中央。
“母親,這裏是我從宮裏帶回來的禮物,就送給各位吧。”孟賢妃看了眼一旁的弋陽公主,再次揚起了暗藏劍影的笑容,“弋陽,你這次出嫁,我也沒能送你出宮,如今就送你一套燒藍點翠的首飾以表祝賀。”
弋陽公主將一個朱漆盒子捧在了手中,笑臉盈盈端的是低眉順眼:“孟母妃客氣了。”
“另外還有一些補品衣物首飾什麼的,蘭姑姑就由你來分配吧。”孟賢妃將矛頭指向了公主身邊的陪嫁嬤嬤,這分配禮物可是件大事情,要是做得不好,可是會被公主指責的。
蘭姑姑在深宮也滾打了那麼多年,怎會不知道孟賢妃話中的含義,恭謙一笑應下了此事,並且在大家祈盼的目光中,將一大箱子的禮物全都合理的分配到了各人的手中。
當一疋緗色織金五穀豐登如意紋雲錦放到她手中的時候,她這才覺得大家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蘭姑姑將所有布匹裏獨有的黃色布料送給了桑陌,此間的含義不言而喻,黃色代表著什麼,大夥心中也清楚的很。
“這大家都拿到禮物了,本宮也乏了,都去歇著吧。”孟賢妃雍容華貴起身,帶著鎏金燒藍護甲的手搭在了一旁太監的手臂上,優雅的離開了大廳裏。
要是他們的眼光是利箭的話,恐怕自己此刻已經是刺蝟了,桑陌再也不敢在這裏呆下去了,將賞賜遞給一旁的海陵後,提起裙擺,較快腳步回到了熙然閣中,這才喘了口氣,顫抖著手滿滿倒了杯水,咕嚕嚕的喝下去,不小心嗆著了,猛烈咳嗽了起來。
風宸烈連忙在她的背部溫柔的拍著,等她緩過氣來之後,這才放下了手。
桑陌摘下了幃帽,將它交給了一旁詫異的青檀:“你快點把那塊布給收起來,千萬別在讓我看到了,我可受不起驚喜了。”
青檀瞪大了眼睛,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小姐,這塊雲錦可是賢妃娘娘賞賜的,這將它藏起來似乎不好吧,要不就將它裁一身合適的衣物,這穿在身上也可以殺殺其他幾位小姐的威風。”
“嗬嗬……”桑陌露出了一個難看的苦笑,“我剛才接過它的時候已經差點被大家的目光給射死,要是我真的穿上了用這布料做的衣服,還不得天天防著大家的暗算,這還讓不讓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