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家門口的喊打喊殺驚動了正在商議贖人細節的界商們,津田宗及雖然年輕當掌握家族雄踞畿內數年平日裏倒算穩重,看見家門口這劍拔弩張的情形雖然驚訝卻沒有絲毫驚慌,等到走進看清同心眾鐵炮所指之人的麵向才嚇得冷汗直冒,用已經緊張得變調的聲音盡量輕柔地命令同心眾熄滅火繩立即退下,生怕聲音太大讓同心眾失手放銃。
津田宗及再三地裝孫子賠不是,最後還不得不抬出三好長慶出具的守護不入的書狀才以一千貫“洗塵錢”的壓驚費為代價取得十河一存的諒解,奉上南蠻人索要贖金的書狀還得千恩萬謝的感激他的“寬宏大量”才把這個瘟神送走,開玩笑在三好家眼皮子底下做生意哪敢得罪三好長慶的弟弟。抹去額頭的冷汗,趕走一臉無語的同心眾,津田宗及這才拉著一幫商人繼續研究前往九州贖人的具體事宜,同時商量商量剛才許諾給十河一存的這一千貫應該怎麼個平攤法。
界町與石山本願寺之間,大和川。
“都審問清楚了麼?那幫家夥確定會走這條路嗎?”,冬日的河灘可不是什麼舒適的所在,埋伏在渡口蘆葦叢中的十河一存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嗨!根據剛剛處死的兩名天王寺學徒的供述,南蠻人通過津田家轉交本願寺的信箋和物資將在黃昏時分通過大和川。”
“看起來這群該死的禿驢好像也被南蠻人擺了一道嘛,會是誰被綁了呢?老妖婆慶壽院?…….”,寂靜絕對的寂靜,這麼牛叉的想象力果然不是凡人能跟上節奏的。“該死的津田宗及,竟然敢背著本家私藏信件,一會兒等捉到把柄看本家不折騰得他傾家蕩產!”。
十河一存的腦子也不完全裝的豆腐,望著渡口發呆的功夫還抽空想了想為什麼南蠻人要贖金還要倒給假和尚們送東西?這是為什麼呢?這到底是為什麼呢?誒,果然比較複雜的事情還是不是本家呀,本家就是英勇的豪傑好好砍人就是了,抬頭看看天上流雲十河一存如是想。
忽的一聲,瞭望的家臣發出短促低沉的示警聲,瞬間喚醒了大腦一片空白的十河一存,空洞無神的兩眼轉瞬之間露出野獸般的興奮。來吧,該死的禿驢該死的奸商!
隨著鬼十河低沉的一聲嘯叫,這場針對本願寺與津田家前往石山本願寺的小荷馱隊的伏擊迅速地展開又毫無懸念的迅速結束。六名僧兵反抗激烈刺死兩人後被圍砍成渣,剩下的十來個天王寺民夫立馬腿軟乞饒。鬼十河太刀出鞘還沒見血戰鬥就早早結束,一臉的欲求不滿,悻悻檢查著這些據說是南蠻賊人送往本願寺的貨品,還時不時踹一腳被俘的叫什麼下間賴龍的中年禿驢,換來一聲顫抖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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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石山本願寺,大經堂。
被慶壽院一陣訓斥的小光頭本願寺顯如親親地合上經堂的門,一臉陰沉的走出院落。
熱愛茶道與生活的坊官下間賴龍雖然怕死卻也不笨,早早就派人單槍匹馬地送回了南蠻來書,自己則押送著據說南蠻人送來的禮物緩緩而行。得知唯一的妹妹安然無恙甚至還從南蠻人那裏為自己和奶奶捎來了禮物,欣喜若狂的小正太哪還記得作為法主應有的莊重,跌跌撞撞地衝進奶奶的房間,在奶奶慶壽院眼角含淚言不由衷的訓斥聲中激動得手舞足蹈。
隻是樂極生悲,還沒得他消化完喜訊,忍者就傳來了物資被劫僧兵死難下間賴龍被俘的消息,瞞過仍在為孫女兒高興的奶奶,顯如小和尚摸摸光溜溜的腦袋,一臉陰沉地對滿眼怒火的下間賴廉下達了僧兵集結令。
晚風吹過,指縫間兩張信箋嘩嘩搖動。上麵的那張,端正飄逸的真名抬頭寫著“我本向佛,豈敢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