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 得要養個娃(1 / 3)

白山鎮,一個潯陽城外的小鎮。

明明午時已到,正是該晴朗的時候,天上的皚皚白雪卻潑盆似的落將下來,凍的小鎮裏的居民個個縮起脖子關上門窗,升起火盆隻待那寒風冷雪過去。這時候,連最勤快的長工也是不肯出來做活的,掙不掙得到錢是其次,要是一不小心染上風寒啥的,那可是真正要命的。再說了,藏冬藏冬,這冬日也本是該休息的時候了。

一婦人卻牽著一小小孩童深一腳淺一腳的緩緩行走在雪地裏,紛紛揚揚的雪花打濕了破舊的木質紙傘,落在兩人棉絮外翻的粗布小襖上,暈染開一大片一大片的刺骨水跡。一滴雪水順著傘柄緩緩流到婦人遍布粗繭的大手上,雖然已是凍得麻木了,婦人卻依舊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

老話說幸福一刻鍾,倒黴倒八輩兒,最近因為工作頻頻出錯,她許曉梅便想著買了車票想去附近的山上燒燒香,拜拜佛,可誰能想到還沒來得及摸到寺廟的邊兒,卻因為司機酒駕車翻人死而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了這裏,天知道她是怎樣抑製住自己剛一睜開眼時那想要尖叫的心情。

要早知道會碰上這樣的事兒,打死她也不敢上那司機的車呀。心裏暗恨忿忿不平,婦人的臉上卻顯出一份溫柔來,“寰兒,可是覺得冷了?”

“寰兒…….寰兒不冷。”細細的嗓音哆哆嗦嗦的在身側響起,要不是許曉梅如今耳力過人,怕是根本不知道對方應了她一句。不過她同時也在猜想,自己而今耳力過人,莫不是被這小東西的說話習慣給養成的?這麼細細得如同蚊蠅似的嗓門,難為他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竟也發得出來的。想必是瘦弱到極點,同時也冷到了極點的孩子才能有這樣的“耳語”吧。

一邊胡思亂想著,她瞅了一眼對方那包裹在肥大棉衣裏的小小身軀,一絲澀意生生的爬上眼角眉梢。

有人說,人生就如同巧克力,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什麼味道。本來打工多年,靠著勤奮自己打下一片江山的許曉梅對這句話不以為然,但是現在她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如同冥冥中有天意似的,無論何時都能打你一個措手不及。她永遠也忘不了當她被一陣嚎啕大哭驚醒,不得不睜開的眼睛那一刻,她看到一個雜草似的小腦袋正努力的趴在她肩膀上,一雙腫的核桃似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黑乎乎的小手卻端了一碗白白的東西就要往她嘴裏灌。那一刻她甚至以為自己已是跨上了奈何橋,喂她湯水的人是那傳說中的孟婆。可是閉了眼咽進去才知道,那白白的東西有著大米的甘甜和濃稠,化成一股暖流緩緩地流進了肚子後,肚子裏火辣辣的疼痛頓時得到了緩解。

後來她才知道,那碗白白的東西是米湯,是寰兒小東西——這具身體的兒子在草市上沿街乞討時,路過遇見的一位老板見其不忍心抓了幾把米熬就成的,同時也是家裏為數不多的一點美味了,左右吃的不過還剩下一些發了芽的地瓜罷了。雖說在現代時因為早年不懂經營也很是吃了些苦,但是一個人能餓到胃疼許曉梅是真沒試過。那米漿對她而言,簡直是瓊漿玉露。可是當眼角掃到可憐巴巴的小東西那垂涎的表情時,她拿碗的手終是微微一頓,挫敗的放下碗,將碗裏最後一點漿汁喂給了一旁的小東西。小可憐已經在集市上跪了三天卻隻換來這麼一點點收獲,而如果這次不是自己穿越過來,小東西怕是真的會被活活餓死。也許老天就是看不慣這對母子一屍兩命才讓她許曉梅重活一次照顧小東西的吧,她許曉梅應該珍惜的不是嗎?想到這裏,她抽回手哈了口氣便往小東西臉上摸去,不出所料果然冰涼一片。

“娘……..”許是她的手太冷,小東西不自覺的往旁邊縮了一縮,卻沒有躲開,隻是怯怯的開口問著他娘。

許曉梅鼻頭一酸,這孩子因為常年吃不飽穿不暖根本就還未曾發育過,身子倒還罷了,不過尋常孩童四五歲左右的大小。可是明明一雙大眼在眼眶裏咕嚕咕嚕的轉動著,說話卻一直斷斷續續,可見不能維持成長所需要的養分,頭腦怕是也受到了傷害。

她心疼的開口道,“寰兒乖罷,下次就不要隨為娘出來了。賣了這半籃子芽菜,咱們便去撿些枯枝燒個熱水使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