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與素錦用木質托盤端著湯藥,在長長的回廊裏疾步而行,橢圓的紅色宮燈暈出淡淡的光線,四周傳來點點蛙鳴,輕輕的風拂去了白日裏的燥熱,亭亭的荷花自層層疊疊的荷葉裏穿出,空中飄散著沁人的花香。
過了回廊,是一條通幽小徑,如水的月光下,千姿百態的假山貯立於旁,柔軟細密的藤蔓盤延低垂,兩人在鋪麵卵石的路麵上匆匆踏過。
行不多時,急急的拐過一個轉角,素錦神色驚恐,哆哆嗦嗦的目眺前方,嘴裏咕噥一聲“啊......”,產婆覺得奇怪,循著視線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婆娑的樹影下,有一個飄忽的人影,披散著長長的頭發,雪白的裙袂隨風而起,她有著慘白的臉,腥紅的唇,絕世容顏裏透出一股森森之氣。
產婆在宮中生活多年,親曆過生也目睹了死,殘酷的鬥爭不知造就了多少怨魂?想到這兒,她不禁脊背陣陣發涼,汗毛倒豎,後退了一步。
瞧見產婆失神的模樣,素錦的心裏愈發害怕,端住托盤的兩手微微顫抖,身子緩緩向她靠攏。
兩人都止步不前,屏住了呼吸,突然出現的一幕令她們反應不及,心裏也越發懼怕。
正在惶惶之時,那女鬼悠悠開了口:“我死的好慘啊!你還我命來......”
陰冷的女聲在漆漆夜色中飄忽不定,無比淒慘而又極度的震懾,產婆的心裏越來越沉,漸漸滑入了無底深淵,那年,她也曾經......
在宮中侍奉多年,雖然隻想著本本份份的做人處事,可是多方的暗流激湧較勁,縱然自己再想明哲保身,還是不能抑製的被卷入了鬥爭的漩渦,為了要活命,她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一定是自己作孽太多,今日,怕是難以逃脫了......
產婆麵如土色,手中所提的宮燈顫顫巍巍落在了地上,艱難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看見產婆倒在了地上,素錦再也承受不了無邊的恐懼,內心深處迸發的巨大能量發出一聲無比絕望的大叫“啊......”,托盤摔碎,湯藥撒了一地,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劃破茫茫夜色,不多時,一隊身披盔甲的佩劍侍衛聞聲趕了過來。
看到躺在地上的兩人,燃燒的宮燈與四散破碎的湯碗,為首的侍衛明白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迅速跑過去急急呼喚:“醒醒!快醒醒!”
掐了一會兒人中,素錦與產婆一前一後終於醒了過來。
“適才發生了何事?”為首的侍衛問道。
回憶剛才出現在眼前可怖的一幕,素錦驚魂未定,額上冷汗涔涔,“有鬼......有鬼啊!”順著素錦手指方向,侍衛們四散開來在那片樹影周圍細細的搜索,他們也想尋出一些線索。
隻有產婆,她心中有愧的望著那片樹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遠處禦藥房,一名黑衣人避開有限人等,以腳不沾地的速度,輕輕揭起熬藥的瓦罐,把一包白色霜狀粉末倒入其中,隨即乘著茫茫月色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