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鄭重看著白泠問道:“孩子,你可願入我隱霞閣一脈?”
“願意。”白泠的聲音有些輕,但其中意味堅決。
白泠的回答讓雲瀾心頭一顫,一個頑固的孩子竟然會如此迅速的答應自己。
“哦?為什麼呢?”雲瀾俯身問道,手落在白泠的前額,整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
“或許是因為緣分吧,我幾年再梧凰林被野獸追殺。越來越大我甚至可以獵殺野獸,但是卻要躲避一切人。甚至為了躲避獵戶,我還要隱藏自己回武學。因為我知道,一個群獵人如果想抓一個武者,似乎武者的下場並不會比野人好。”
慢慢走到石塔前,用手撫摸濕滑的青苔。一點一點綠色侵染整個手掌,順著石塔上石砌的痕跡一點點向上。白泠回頭笑道:“上天希望我踏入修仙之途,那遍從了他吧。五年時光,經曆了火龍駒這次,我真的怕了。若我是修仙之人,或許它犯我之時,我便能一掌劈死它。這人生,和那梧凰林一樣,有力量的幼崽,才能更早自由。”
單手用力剝下一片青苔,用力過猛讓手掌被砌痕凸處狠狠地劃開。
好似沒有痛感一般,白泠笑道:“或許父母沒錯,但我就是我。我自隱霞閣回家之日,便要讓他們看看,即便沒有他們的鋪路。我依然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光宗耀祖!“
轉身跪下,白泠對著雲瀾行了拜師禮。“師傅在上,隱霞閣第五代弟子白泠拜見師父。”
雲瀾看著白泠,心悅的笑了。笑的很透徹,由心而發,如今他也有了徒弟了…
師尊,當年您收下孩兒…也是這般心情吧!
“起來吧,小家夥,你就不怕我騙了你?”雲瀾心情大好,雲淡風輕的笑道:“天地君親師,師徒如父子。你這樣便拜了,就不怕我是個江湖騙子騙了你?”
“不怕。”白泠的回答很幹脆。
“哦?為什麼?”
“因為我在淵墨宗才聽到隱霞閣的一點事,與您說的基本都是對的上的。淵墨宗對隱霞閣的評價也是頗高,想必…隱霞閣也不會比淵墨宗差多少。”白泠一邊用衣擺擦了擦手上的血與青苔,一邊抬頭凝視著雲瀾的臉道:“您也說了,師徒如父子。我雖年幼,卻也知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這個道理。師傅氣質溫和儒雅,看似雲淡風輕,其實您也很孤獨吧。我也想陪您,有一個人交流想必不會那麼孤獨了吧…”
悠然的幾句話,從麵前的少年口中說出。雲瀾卻覺得欣慰萬分,扯下一段袍袖。抓住白泠割破流血的手,慢慢纏繞,包紮。
“你怎麼知道我孤獨呢?”雖然雲瀾盯著白泠的手問道,可白泠卻覺得雲瀾雙眸在盯著他的眼。
“因為我父親吧,他也和師傅一樣。看似風輕雲淡,但是我每次受傷他擔心中卻透著一點欣喜,卻又是一絲心疼。可能是當時年紀太小,不懂那一點點的欣喜,直到三年前,我才知道,或許他一直不希望我走…”麵色平淡,默默地抽回包紮好的手掌,對雲瀾笑著反問道:“現在說這些呢,都是無稽之談。等可以回家的時候再說吧,師傅又為何救我呢?”
雲瀾心中暗歎了一下,這孩子流浪五年或許太久不跟人說話了吧?雖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就是有點話嘮。心中唏噓不已,轉身對白泠說了一聲:“跟我來。”
感覺白泠話嘮病又要發作,雲瀾邊走邊道:“若不是你赤身露體我也不會救你。一切都是緣分吧。”
白泠有些好奇的問道:“啊?可這和我沒穿衣服有什麼關係?其實我要是有衣服肯定不會裸奔!”
“因為…”雲瀾頓了一下,停住腳步轉回身對白泠冷然道:“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死死咬著火龍駒,雙手還插在火龍駒的胸腹之中。如果你穿衣配劍,我必然不會管這件事。火龍駒雖然生性凶猛性喜殺戮,但很少被人發現。但是若是有心人尋著個蛛絲馬跡,還是可以發現火龍駒的。天生神獸,就算有了利爪尖牙,還不是敵不過人心,敵不過人欲。”
對白泠嚴肅道:“隱霞閣一脈,不與天爭,不與地鬥。天地孕道,想修道,必先學會尊道而行。如果你當時,羅綺周身也好,獸皮粗布也罷,我都不會救你。我救你,隻是看不像一個獵人。為了微不足道的一些東西,便要屠戮、剝奪,並非仁道,也並非,人道。”
發現白泠有些發傻,拍拍白泠的頭轉回身示意白泠跟上。繼續前行,兩個人就這般默默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