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咯吱咯吱’的走在官道路上,許是夏天緣故,樹葉很是綠意盎然,楚浮遊覺得馬車內陰暗暗的,雖是涼快,但總是有些煩悶,便悄悄掀開一小處車簾,望向外頭。陽光金燦燦,十分刺眼,浮遊連忙放下車簾,眨眨水嫩的眼睛。
半打瞌睡的奶娘正好瞧見浮遊的小動作,連聲道:“大姐兒,您這樣做會傷著眼睛的,下次可不許了,不然夫人會怪罪的。”
奶娘突然想起什麼,忙閉上嘴巴,不再言語,眼神略顯膽怯的看著桴悠。
浮遊心裏蹙眉,麵上卻是溫溫和和的柔軟著語氣:“您是我的奶娘,是我身邊最信任人之一,為何總是以這種膽怯的眼神看我?若是讓外頭人瞧見,這多不好。”
奶娘手心裏有些許冷汗,她道:“是,大姐兒。”眼神依舊懦弱。
話都說到這份上,浮遊也就不再說什麼,閉上眼睛做假寐的樣子,心裏默默的一遍又一遍加深宮廷裏的規矩。
如今她已經年滿十二歲,娘親總想著讓她經曆些事情,待到以後嫁入他府,處理其府中事物也不至於慌亂了手腳。
娘親思來思去,便覺得宮中最是能夠鍛煉心智的好地方,去上一日,也不至於會惹出事情,更何況太後是爹爹的嫡親姐姐,太後必定會照顧一二。
每六月一次,宰相府就會得太後召見,今年這一次,娘親索性叫浮遊單獨去宮裏,還不忘叫她稍上府裏糕點獻予太後。
“大姐兒,到地了”
浮遊定了定心神,由奶娘扶著走出馬車。
太後喜清靜,慈壽殿便有著百年古樹,將古樹繞成圓圈的是青竹,古樹右邊的是用鵝卵石鋪成的魚池,魚池水上浮著邊白戀粉的荷花,因是季節到的緣故,荷花開得很是繁密。
浮遊順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向殿門口,近近的就看見有侍衛領著一位少年走過來,皓齒星眸,烏發玉簪,格外好看。浮遊不曾見過他,便想著大約是他國的貴客。
這時李宦官從殿裏出來朝著她走來,奶娘迎上去笑道:“李宦官,我家大姐兒向太後請安,您看,是不是得勞煩您……”
李宦官忙回笑:“太後娘娘早早就吩咐過奴才,現在就等著楚家姐兒呢。”
浮遊收回朝向白衣少年的視線,對著李宦官盈盈笑道:“宮裏來了他國貴客,浮遊一時好奇,就鬥膽問問太後宮裏可有他國使者在?”想著,若是有他國使者在,恐怕無法送予府裏的糕點了。
李宦官忙道:“宮裏隻來了一位司國王族公子,聽太後講,那公子正好順路來到初國京城,就進宮向太後王上請安。”
浮遊笑道:“可是旁邊兒那位白衣公子?”
李宦官道:“正是。”
浮遊思忖半會兒,眼神示意奶娘:“浮遊年紀小,不懂宮中規矩,還需李宦官多指點一二。”
奶娘聽此,走上前悄悄塞給李宦官一個荷包,李宦官的手在長袖裏掂了掂荷包的重量,賠笑道:“楚家姐兒哪裏的話,京城誰不知曉楚家姐兒自幼就常隨宰相夫人進宮請安。”稍頓:“恰好剛才王上與清夫人在太後殿內提起您呢。”
王上與清夫人也在?那糕點該如何分配是好。浮遊朝著奶娘身後提糕點的婢子走去,婢子行禮道:“大姐兒,夫人準備獻給太後的糕點十分多,兩個木盒無法裝下,夫人就分三份了。”
糕點應是隻準備了太後的一份,但幸好娘親與太後關係一直要好,又擔憂太後十分想念丞相府,所以多準備了些糕點,好讓太後緩一緩思家之情。
浮遊放下心道:“奶娘,娘親送給太後的糕點,王上與清夫人可會喜歡?”
奶娘仔細一想,回道:“婢子認為糕點不過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味道是其次的,再者宮內的糕點遠比宰相府的好。”
如此,浮遊對著李宦官道:“還請李宦官帶我們去見太後。”
小步跟隨在李宦官身後,因是微微低著頭,也隻能隱約看見殿內的擺設,想著離太後還有些距離,便偷偷望去。殿內雖與殿外一樣講究清雅,可到底精致華麗了許多,四根貴柱刻著盛怒的大牡丹花,模樣傲然雍容,堂前設放高大的盛水器具,給殿內帶些清涼,隻是不知這器具裏可有養些小魚。
太後坐在左主位上,以絡雲姿采簪固以淩雲髻,顯得大氣穩重,耳環配以滴珠環,倒多了份慈善溫和,應是平常十分注意保養,年已三十七看似約三十出頭,可即便如此,那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裏蘊含著十幾年來在後宮的滄桑。
坐在右主位上的是王上,許是剛從前朝回來,也許是在親娘麵前,王上看似比平常放鬆些,腰上配著赤色的玉佩,古人有雲‘盛夏之月,其帝炎帝,其神祝融,盛德在火,天子應乘朱絡,駕赤遛,載赤旂,衣赤衣,服赤玉’這也是王上為何要身著赤色衣的緣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