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江無仇的身影出現在天的盡頭。
采裳一時笑出聲來，那笑麵似花般美豔動人，那知似銀鈴相擊般悅耳清脆。聲音回旋在的天際，她放開雙臂輕盈地旋轉起來。
半晌，她的笑聲愈發蒼涼，雙頰也已掛上兩行淚水。
“我知道這是夢，是夢，卻沒有勇氣醒來，可我願此刻的永恒，我願死在這裏！”
說罷，便抬起手，對準了自己的心髒。她甘心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
這一幕卻如此地似曾相識！？
她再也管不了那樣多，一股腦手便紮進了臉膛。
“無——仇——”
（五十九）
“心忘則矣，
重生重銘。
往憶不回，
亦見亦寧。
茫茫蒼黔，
冥冥空幻，
我心已逝。
且歌且泣。
我心已逝，
莫哀莫念。
……
我心已逝，
莫哀莫忘。”
當采裳再次聽見時，她的手已將她自己的經脈全廢，而血都已流幹。
她的幻聽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總也憶不起來。
她掙紮著睜開眼睛，卻發覺自己躺在一個看不清臉的青衣男子懷中。
她偏了偏頭，卻笑了起來：“是你，無仇，是你！”
男子這才抬起臉來，癡笑地看著她：“為了我，死也值得？”
“當然，你是我的無仇，我決不後悔，你生我便生，你亡我便亡，生死相依，永生永世，決不分離！”采裳似銀鈴般笑出聲來，便抬起手，與莫仇的手十指相扣。
“我們就此在起了麼？永生永生，永不分離？”
江無仇抽下采裳頭上的一根羊脂白玉釵，輕輕在指間一旋，便成了一隻精美的指環，亦笑了起來：“永生永世在一起，不分離！”
他輕聲笑了起來，將指環套在采裳白皙的指上，深深地親吻。
“永生永世在一起，不分離！”采裳怯怯地低下頭去，抿嘴直笑。
“若是，我不是人呢？”
“怎可能，你如現就在我身邊，心……”猛然，采裳掙脫開江無仇的手。
心……
方才倚在他懷中時，卻無任何心跳！
“你、你是……”她聲音有些顫抖。
“你摸著自己的心，還是火熱跳動的，還是活的。”江無仇十分平靜，似乎還很輕鬆。“說明這是幻覺，是夢呢。”
“可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早已死了。怎麼，害怕了嗎？”他笑道：“我就知道會這樣，你這樣的眼神就是刀，是剜在我靈魂上的刀，你懂麼？”
“無仇。”采裳一麵愴惶，卻將手抬起，轉即則麵的江無仇。
在觸及江無仇的那一刹那，江無仇的臉像是鏡子破碎般，道道淚痕劃過他的臉，又像是蛇，以飛快的速度掠遍了他的全身。
采裳驀然掉下淚來：“不要，不要碎……不要碎——”
“無仇你別、你別……我求求你，求求你別、別離開我！”采裳放開聲嘶吼起來，像瘋子一般揪住江無仇的衣袖。
“回來！回來——”她拚了命的嘶喊。
可是江莫仇卻化做了碎片，淩亂地散落一地。
采裳瘋了一般怔怔地在原地，一下便似失去了什麼般軟癱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
她拾起一塊似琉璃般的碎片，失魂般癡癡奧奧地凝視著：“我不怕……我真的……真的不怕，你是人也好，不是人也罷，都與我無關。我隻要你存在，好好地存在，我愛的是你的心，就算你什麼也不是……我從前聽過人死後，會留下意念，傳達給其想見著的人……卻十分疼苦，像是不滅之火焚燒軀體，意念也會遭受極大的折磨，是常人所不及……我隻想，隻想問你、問你疼不疼……”語未了，便又抽泣起來。
“你答應過我，要與我……與我永世不會離的，我願為你化做鬼魂，也不要獨自存活於世……為什麼不讓我去死？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