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陰借法(1 / 2)

“小朋友,老朽看你根骨精奇,資質超群,又兼先天慧根,乃是百年難遇煉武修道的奇材,怎麼樣,你隻需繳納一塊錢的拜師學藝費,老朽便傳你絕世武功,上等仙術,如何?”

“小免崽子,老子這幾年算是白教你了,屁本事沒學會,就知道跟老子搶東西吃,像八輩子沒沾過葷腥的餓猴子一樣,老子罰你……喂喂喂,乖徒弟,好徒弟,別吃完了,師父求你,行行好,留點行不?”

“徒兒啊,師父活了百五十年,一身功夫早已練到極致,卻總是沒有突破武者的極限,達不到修道的境界,一輩子到頭,仍然躲不過死亡這一劫。與其將這一身功力帶進棺材,不如全傳輸給你,希望你莫要辜負了為師的一片拳拳向道之心,以後,再也不能這樣懶散了……”

“……”

西蜀多幹旱,這是近幾年一種較為普遍的氣候特征,但在這蜀地青城深山之中,卻依舊是清幽幽一片,山清水秀,茂樹蔥鬱,水汽氤氳,白霧障眼,景色清新而又自然。

張佑抱了個黑岩木雕刻而成的墓碑,斜坐在一片較為平坦的山丘之上,身旁靜謐地擱放著一個古樸發黃的葫蘆,似酒壺,但隻有張佑知道,裏麵裝的乃是清甜可口,怡人心脾的山泉。

身旁不邊處,磊了幾塊偌大的方石,上麵擺了一鼎圓腳香爐,質地似乎是青銅,內裏散亂地插著幾根早已燃盡的香柄。

張佑眯了眯眼睛,回憶著與老頭子認識以來的片斷,似乎有些朦朧的醉意,衣衫也極為髒亂,若是生在摩登繁華的都市,絕對會被人看人叫花子,甚至是傳說中存在的野人。

“老頭子啊。”張佑伸手拍了拍懷裏的墓碑,語氣顯得有些紊亂,“你徒弟我確實是個散慢的人,沒那閑功夫靜下心來參悟大道。”頓了頓,又道,“但你老頭子死前既然放出話來,你徒弟我就一定會完成你一輩子都沒有做成的心願!”

張佑說著,感覺眼眶有些濕潤,把手拿起黃皮葫蘆,狠狠灌了幾口泉水:“誰他媽讓你就這樣走了,誰允許你獨自離開的!老子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天天和你這死老頭子生活在一起,你他媽居然敢拋下我不管不問,你倒底還是不是我師父,是不是?”

“是不是我師父,是不是……”張佑淚流滿麵,如山洪一般無情衝刷著他臉上頸上的塵垢,顯出他那張稚氣未脫的麵龐,“師父,師父……”

“鳥飛無跡,獸走留痕,老頭子你最喜歡說,做人就要做踏踏實實的獸人,也不能做那輕佻誇浮的鳥人。老頭子,你看著吧,三日之後,便是日食,你也知道,現在的科學技術預測很準的,你徒弟我便將這性命賭上,太陰蔽日之時,借天地之力,衝破你一輩子也沒有突破的先天境界!”

恍恍惚惚又過了三日,張佑換了一身道袍,想來便是老頭子的傳宗之物了。全身上下也梳洗了一番,整個人看上去倒也清秀不失健碩。

就在這青城深山,尋了個平頂山丘,張佑也不知從哪裏尋來了五根黑色小旗,旗麵之上,勾勒有各種各樣的奇形動物,龍,蛇,龜,鳥,虎獸等,換五行方位擺成一圈,分地而插。圓圈中央,則擺置了一個火岩鑿成的圓台,圓台之前,依舊是古案銅爐,香煙嫋嫋。

張佑取了一根未燃盡的碳柴,將五根獸旗用碳線連接起來,又將五旗分別與中央的火性岩石法壇勾通透徹,又在五旗外側放滿了一圈枯木幹柴,這才滿意地點了點。

“老頭子混得也真夠哀的,學了個仙陣,卻又不知道這陣勢的名字,唉,做人做到這地步,若不老死,也得找塊豆腐撞頭而死了。”張佑搖了搖頭,歎息著望了望天,似乎時間還早,沒見到什麼天勢的變化,心中又開始計較起來,“太陰蔽日,陽滅而陰生,我借這五杆小旗引渡太陰之力,又憑著這塊風水陽性寶地,借岩石火性,轉陰為為陽,陰陽互化,形成輪轉,但願能夠衝破先天,結成老頭子所說的道胎,不然,恐怕隻有隨老頭去了。”

張佑搖了搖身子,轉頭望了望周遭的景色,似乎在給自己尋找來自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不成功便成仁,老子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咬了咬牙,張佑提了提道袍那長長的拖布,踏上火岩法壇,盤腿坐下,再次看了一眼這個無牽無掛的世界,閉眼養起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辰,養精蓄銳的張佑陡然感覺起風了,周圍的涼氣猛然間不止盛了好幾倍。張佑陡然睜開眼睛,仰頭望去,但見高空之上,依然是豔陽高懸,但那半天雲裏,卻變作了灰蒙蒙一片,肉眼難辨的黑色陰雲正以難以察覺的速度向著太陽靠近。

“來了。”張佑輕呼一聲,立地而起,站到香案之前,抽出一把桃木劍,一盞瓷碗,割破手指,滴血入碗,又倒了些桐油混入血跡之中,再次看了看天時,這才回到火岩之上,盤腿坐好。

片刻不到,日食終於來臨,張佑望天,但見當空烈日一刻不到便由圓盤化作半圓,再到新鉤,轉眼便要消彌於無形。青城深山中的陰霾之氣,也隨著這日食的進展,一層一層地遞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