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藥何處尋 南鬥立蒼天 一 求藥(1 / 2)

這一年,天下昌平、世錦繁華、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據傳甘溪村中盛產東泉,水質清澈甘洌,百年不枯,正是釀酒的好水源,村子因此得名。正是借了這好世道,村子裏每日販夫走卒,酒客酒商來來往往,雖談不上繁華,但也每日喧囂,觥籌交錯,酒香怡人。

村中酒肆自然極多,順著青石街道走上一遭,三步一小肆,五步一大棧,家家酒香撲鼻,行酒令震天響,頗有一番景象。

這晚,處處輕歌曼舞,歌姬哼唱,鼻嗅酒香,耳聽天籟,令人不知不覺的醉在其中。

隻是村中一處角落卻與這樣的大好光景格格不入,卻見一間荒廢草棚,一個麵容汙垢,蓬頭散發的少年正蜷坐角落,一臉愁容不展。

少年一身破布爛衫,瘦若幹柴,臉色蠟黃,一副病態,隻有一雙炯亮眼眸中透出稚氣,看來不過十六七的年紀。

這少年名叫齊雲,自小身患奇疾被父母棄養,幸得一位好心老道收養,自小受盡病魔苦楚,幾次險些喪命,老道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到如今的年紀,前不久也是身患頑疾,撒手西去。

曾經有位遊方醫士說他活不過二十,雖然這話無憑無據,卻使得他一度愁眉苦臉,眼看如今自己已經十六的年紀,沒有幾年活頭了,每每想起都是一籌莫展,痛苦萬分。再加上老道剛死不久,自己沒有了避風遮雨之處,他不願整日呆在那座破道觀中等死,今後何去何從全無著落。這晚他正好流落甘溪村,找了間破草棚又犯起愁來。

驀然間,一股清香的酒氣迎麵撲來,草棚對麵一座氣派客棧門被撞開,兩個醉酒漢子勾肩搭背,步履踉蹌,撞了出來。

兩人喝的的確不少,幹脆在草棚旁邊找了塊石墩子坐了下來,一個麵露得意,啞著嗓音道:“我說,兄弟,今晚喝了這頓酒,咱們明日就去找那廝算賬,有你助我,還怕他個鳥甚!”

“就是就是,惹毛了我,我就去離這二十多裏地的仙峰山上,把那仙人請了下來,量他會點邪門道術也照樣死翹翹!哼!那些飛天遁地的仙人最是見不得妖魔逞凶,一向嫉惡如仇,要是除妖,那仙人定會義不容辭祝你我一臂之力,最最不濟就是花些銀兩罷了!”

另一個頓時瞪起了牛眼,道:“你當真在那仙峰山上見到過仙人?”

這樣一問,這人便借著酒勁,吹噓起來:“你不信?我告訴你,這事除了你我誰都沒有告訴過,那日,我幫鶴春堂的李掌櫃到仙峰山上采藥,剛爬到了半山腰上,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什麼?”另外一個頓時打了個酒嗝問道。

“嘿!說出來怕你不信,一個白衫女仙,就這樣在我眼前‘倏’的一下子飛了過去,嘿!那女仙長的那個叫漂亮啊,隻不過我還沒看兩眼,她就在兩座山峰之間沒影了。”

“你就吹吧你!真是喝大了,肯定是你做夢看見的吧,還女仙呢,你怎麼不說那女仙邀你一起前去吃酒呢!”另一個顯然不信。

“我就知道你不信,好吧等改日,我再去一趟,取了那女仙的香肚兜給你拿來,看你還有什麼話!”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隨後話越說越不對味兒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齊雲一直豎著耳朵聆聽,直到兩醉漢越說越不正經,這才聽不下去了。

兩醉漢走後,齊雲耿耿於懷,不知道那人是酒後胡言亂語還是果真見過真仙,如果要有真仙那真就好了,不說別的,隻求仙丹一枚去了自身這身奇疾,挽回自己一條性命也是好的。隻是這子午須有的事情,怎能輕信?

換做他人,也許這事真該當做笑聞,一笑了之,可是這離奇之事卻偏偏落在了齊雲的耳朵裏,原本他就已經活命無望,萬念俱灰,此刻怎能不令他想入非非。

一線希望擺在眼前,哪怕隻是一樁笑談,也使得他動了念頭。

“是真是假我為何不前去尋找一番?要是假的便還罷了,果真要有仙人,我就求得一枚靈丹妙藥也好!反正我也沒有幾年陽壽了,就算尋不著那仙人,累死山中也是甘願!”定了主意,齊雲手扶石牆站起身來,炯亮雙眸射出希望的光彩,他原本無父無母,生就一副敢想敢做的性子,隻是此去茫茫仙山,必定路途艱難,還是有所準備為好。

於是便摸出了十幾枚銅錢,在爛衫上擦了擦,這是老道臨終所留,雖然不多,也倒是足夠填飽了五髒廟了。

甘溪村中酒肆極多,皆有吃食,買了幾個肉包,灌了一葫蘆酒,吃飽了肚子,補充了體力,這才準備出村趕往那仙峰山。

他原本不好酒,隻是知道夜晚山中寒冷,想借酒驅寒,這才灌了一葫蘆酒背了。甘溪村本來就盛產名酒,價格自然不貴,普通人家一葫蘆酒就隻要三個銅錢足以。

準備妥當,齊雲腳踏星月,一路出了甘溪村,順著一條土路,摸向遠處重重山影。

他身體孱弱,腳程不快,一邊耳聽草垛蟲鳴,一邊乘著颯颯涼風,遙遙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