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旋轉……
盲目的旋轉,無休止地旋轉。
以往都不曾知道,這歡快的圓舞曲也可以跳出這麼惆悵的維也納華爾茲,無窮無盡,彷徨的圓圈從我的腳尖劃出,一個連著一個,把自己圈在裏麵。
旋轉,忘情地旋轉,舞步輕巧,翅膀卻沉重。我懂這不過是徒勞的掙紮,隻為力竭,就不用再去想這一切,發生過的和將要發生的。
金碧輝煌,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這一切本都與我無關,我隻不過是一個看客,代表著一個身份--林氏集團總裁獨生女的身份來到這個宴會,代表著林氏集團與翔天集團的交好來到翔天集團創立三十周年的紀念宴會,做紀傲的舞伴。
卻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主角--提線的木偶,等待別人搭台,演自己的戲。
紀伯伯宣布我和紀傲即將訂婚的消息時,爺爺嘴邊安然滿意的微笑告訴了我,這已是不爭的事實,我知道怎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婉轉的拒絕紀傲的求婚又不傷害彼此間的、家族間的感情,卻無法與這注定的局麵爭辯。
閃光燈對著我們,恭喜的話語也源源不斷地湧向耳邊,我卻總隻會茫然地笑。
明天,所有的媒體報紙都會將這喜訊公開,而我,隻不過是被爺爺安排的局內人罷了。
罷了罷了,就在跳一曲提線木偶之舞吧。
曲盡舞罷人散,又有誰記得提線木偶曾經掙紮過。
厭倦了無休止的慶賀和敷衍的笑,隻投身於那躍動的旋律。
舞到縱情舞到疲憊,竟是再也忍受不了這歡快又壓抑的氣氛,落荒而逃。
跑到露台上的一角,偏僻的水池邊的涼亭,想讓夜風吹散愁緒,忽然的一瞥卻更讓我目眩頭暈。
一個出塵的身影就在水池邊看裏麵的金魚嬉戲。他什麼時候在那裏的?
而我並不覺得他的存在是個打擾,是個威脅。
他回頭,粲然微笑,仿佛月光星光都投射在他的眼角,唇邊,牙齒上。
我竟是癡住了。
轉眼,那個麵容竟是來到我眼前,仍是淡淡的笑意,我卻是在他淡如月光的眼眸看到自己的狼狽。
宛如做錯事逃開躲起來的孩子,任性地閉上自己的耳朵,不問世事,隻盼躲過一時可逃過一世。
一個聲音把我拉回現實,“原來你也在這裏”“那首圓舞曲,我好像沒有表現好”我茫然地看著他,忘了打理自己的儀容。
他還是輕笑著“我努力讓自己把它彈得歡快些,可你的舞姿,還是像折了翅膀的蝴蝶般沉重,就像是,最後一舞。”
我也淺笑,用夜色掩飾眼中的情緒“你不是該在大廳裏表演嗎?怎麼逃了自己的職責。”
他依舊風輕雲淡,“我的表演早已結束了,何必再在那裏做擺設,倒是主任你的表演還沒完呢”。
我在一瞬間無力,他不著痕跡又不容抗拒的牽起我的手,皎潔的笑容中我迷失了“想逃就索性徹底地逃吧”。
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