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清晨,一輪火紅的朝陽在東方冉冉升起,金色的陽光映照在樹木、青草枝葉的露珠上,使得那顆顆露珠閃耀著晶瑩的光澤,好似一粒粒晶瑩剔透的珍珠閃著熠熠的光亮。隨著微風吹拂,樹木枝葉上那熠熠的瑩光,在四麵八方閃爍不停,滿世界都仿佛裝點在珍珠的光彩中,使得這一個祥和的的清晨變得充滿生機和活力。
隻不過,天津衛東街秦川染廠後院裏的氣氛,此刻卻和這平和充滿生機的清晨有些格格不入,這裏充滿著凜凜殺氣。
秦川一身戎裝,身軀標槍般直直地挺立在軍營大樓前的石階上,在下麵鋪著青石板的操場上,七千餘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川字營官兵肅穆地以營連為單位,排列的整整齊齊。他們手中的鋼槍、軍裝上的銅製帽徽、紐扣都閃著亮晶晶冷森森的光澤,使得偌大的軍營操場籠罩在一片肅穆蕭殺氣氛中。
秦川,回到天津已經三天了。
平壤牡丹台失守的當天夜裏,深感責任重大的葉誌超再次召集所有部將商議撤退事宜,因為左寶貴戰死,以及清軍彈藥不敷使用,還有葉誌超明確表示,身為主將,平壤失守罪責全由他一人承擔。因此,對於葉誌超選擇撤退,再沒人提出異議。一眾將領,都耷拉著腦袋,有的一臉沮喪,更多的則是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
對於放棄平壤,秦川可是清楚這個後果有多嚴重,平壤失守,給朝中的清流們提供了威力巨大的炮彈,這顆炮彈不僅毀滅了光緒對北洋,甚至對李鴻章的最後一絲信任和支持,也讓光緒心中燃起了對於北洋熊熊的怒火。憤怒中,光緒將此前被他留中不發,彈劾北洋諸將的那些清流們自己都不相信的奏折一股腦地都批了下來。
最讓秦川記憶深刻的,就是“罪魁禍首”葉誌超收監,最後定了個斬監候。而衛汝貴,則是斬立決。
如果秦川沒有親身經曆平壤一戰倒也還罷了,可經此一戰,他清楚的是葉誌超和衛汝貴都受到了極不公正的對待。葉誌超雖不說是殫精竭慮,可至少也是苦心經營,至少為大清保存了實力。衛汝貴的盛軍軍紀怎樣去除不好說,可衛汝貴也絕非貪生怕死,畏敵避戰之輩,平壤一戰更是打的可圈可點。
看著葉誌超那明顯有些佝僂的高大身軀,還有衛汝貴頭上那花白的發辮,秦川打定主意,他要想盡一切辦法幫助葉誌超和衛汝貴減輕罪責,至少也要留下這兩人的性命。
葉誌超的撤退部署讓秦川很不感冒,甚至還有些不屑。
自從午後兩點,就開始下起了大雨,這讓平壤的中日兩軍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停戰。
葉誌超為了麻痹日軍,提出先假意和日軍談判投降,然後再半夜時分,利用雨夜的掩護,各部遞次悄悄撤出平壤。秦川知道,葉誌超的這個“餿主意”並沒有騙得了日軍,倒是讓日軍判斷出清軍要在夜間撤退的企圖,於是日軍元山支隊和朔寧支隊連夜設伏,讓清軍吃了很大一個大虧。
不屬於北洋在平壤作戰序列的秦川,原本在這個軍事會議上沒有發言權,可這時他也不得不站出來,堅決反對葉誌超的撤退部署。
秦川建議,先以小股部隊,利用夜間大雨視線不好的有利條件,佯攻騷擾牡丹台和箕子陵等處的日軍元山支隊和朔寧支隊,使其不敢離開陣地。同時,再由他率領洛佩德一營攜帶繳獲的日軍火炮,在一支盛軍騎兵的掩護下潛出平壤至日軍第五師團主力附近,在雨夜中對其進行炮擊,同時也適當進行佯攻。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擾亂日軍的判斷,掩護平壤城內主力悄悄撤出城外北返。
在重壓下有些不知所措的葉誌超很快明白秦川的意圖,知道秦川的辦法要比自己的高明,立刻同意按照秦川的計劃進行布置。配合秦川的盛軍騎兵,就由孫顯寅統帶。
秦川的意思,本來是要衛汝貴親率這支掩護炮隊的騎兵,衛汝貴倒也為什麼意見。因為,衛汝貴現在對於秦川從心裏很是佩服,對於秦川的要求並沒有抵觸。不過,這件事卻讓葉誌超堅決阻止了,最後才改為孫顯寅。
初期秦川還堅持,可他也很快明白葉誌超的心思。衛汝貴是清軍大將,雖然是雨夜,可潛出炮擊數千日軍也是有很大危險的,萬一有個閃失,那葉誌超就會再添上一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