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說的情緒主幹就是這樣,不用譴責,老老實實地把事實寫給大家,不要掀起一種激烈的情緒。我也沒有提綱,我想什麼就寫什麼。寫的方法可能也有一點意識流的。
——黃永玉
90歲,人稱“耄耋之年”,隻有不多的人可以幸運地活到這樣的年紀,一旦到了這樣的年齡,夫複何求呢?而且也沒有人再要求你做什麼了,“活著”就是你所要做的所有的事了。但是黃永玉可不這樣想,恐怕不是不這樣想,而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隻是不停頓地做,他的創造力讓他停不下來。2013年7月28日,《黃永玉全集》首發式在北京飯店舉行,全集收錄了黃永玉的美術與文學創作作品共14卷。其中,美術編8卷,文學編6卷。
2013年8月16日,“黃永玉九十畫展”在國家博物館開幕。展覽展出作品300餘件,共分為五個部分。其中兩個展廳所展出的作品是其近十年的新作。2013年9月3日,黃永玉首部長篇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在國家博物館舉行了新書發布會。
在大家紛紛祝賀他新書出版的時候,黃永玉卻說:“你想想看,一個老頭到了90歲,臉上、全身都長了‘青苔’的時候才能出這部書,是個喜劇還是個悲劇?為什麼到今天才能出版呢?我現在就想,如果在50歲,哪怕是60歲來寫多好呢!真是想起來就遺憾。”
他的創作力之旺盛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一點,承辦這次黃永玉九十歲畫展的國家博物館的副館長陳履生先生感觸最深:“在他的這次90歲畫展之前的一個月,黃先生還花了四天的時間畫了一幅(丈二)白描荷花。因為在他看來呢,一位畫家最能見功力的是白描。在這次展覽會有兩幅白描,最近一個月畫的白描荷花是最新的,是整個全場三百多件作品中最新的一件作品。我曾經說過,這件作品是黃先生的體檢表。因為能夠花四天時間畫出這樣巨幅的一幅畫,他就不需要體檢了,他身體很好。”
黃永玉的畫涉獵很廣,但給人印象最深的還是荷花,他也由此被人稱為“荷癡”。陳履生說黃永玉愛荷花真的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上世紀80年代後期,他在北京通州構築了萬荷堂,他為自己取名叫萬荷堂主人,也表明了他對荷花特別的欣賞。重要的是當代畫家構築一個萬荷堂,作為自己的一個生活基地,整天能夠見到荷花,能夠感悟荷花,能夠體會出這個朝陽和夕照的不同的感覺。雨中的荷花、風中的荷花各有不同,那麼這種情態正如當年鄭板橋畫竹子一樣,‘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因此,他一以貫之地去畫荷花,而且做這個近20年,從來沒有停頓過,並且畫幅越來越大。”
黃永玉畫的荷花,沒有那種清高、出世的孤傲,而是給人一種絢麗燦爛、蓬勃豐滿的感覺。
這種對荷花的感情和由此而生的畫風源自於他童年時期的經曆,因為茂密的荷塘曾經是黃永玉幼年溫暖的避難所。在他小時候,外婆家城門外就是一個荷塘,每當小黃永玉出了什麼事或調皮了,外婆要找他算賬的時候,他就把一個高大的腳盆滾到荷塘,自己躲在裏頭,一動不動地待兩三個鍾頭。
荷葉婆娑、荷花無語、流水潺潺,那一池荷花留給小小少年的該是怎樣一種溫暖的感覺呀!
在他最新出版的長篇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朱雀城》中,黃永玉借由作品中的小小少年“序子”的口,說出了他當年的感受:“序子喜歡一個人蹲在水裏,隻露出腦殼在水麵上看水,想水,讓水波輕輕拍著臉頰,拍著岩頭。這就像是天底下隻有他一個人了,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一種美麗的淒涼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