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季可不知邱常在之前發生了什麼事,看周顯沒問話了,便提著邱常往浴室走去:
“現在,你,洗澡去。”周雨季的語氣很嚴肅,代表著這件事情沒商量。
之之還在生氣呢,可是卻一不小心看到邱常被帶走了,要是邱常和周雨季都走了,那房間裏就隻剩那兩個氣息很危險的人了,之之顧不得發泄不滿,屁顛顛的往邱常背影方向跑去。
“姐姐,寶寶不會洗澡。”邱常年齡這麼小,不會洗澡是正常的,反正現在的他可還不知道什麼是耍**。
“不會洗澡?不會洗就在水裏泡著,泡一兩個小時就幹淨了。”連洗澡都不會?周雨季心中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又應運而生。周雨季說著話的時候,已經把邱常提到了浴室,浴室裏有個帶著木頭香氣的舊黃色橢圓形澡缸,周雨季直接將邱常放進缸裏:
“衣服脫了,等下我給你拿換洗的。”
之之跟著他們來到浴室,看到邱常被放進一個老高老高的不知什麼東西裏麵,它也想進去,於是它抱住準備離開的周雨季的鞋子。
虧得周雨季是練竅境強者,開始修神的她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這才能察覺到鞋子上忽然多了的一點點重量,否則。
“老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李春華看著周顯不正常的行為,總感覺不踏實,看到周雨季和邱常進了浴室,便小心問道。
周顯沉默的搖頭,此時的他正在思考,邱常的回答讓他為他的千引斷找到了許多解釋,可若是對比以前的經驗,似乎沒有一個解釋是合理的,周顯陷入了新的糾結。
“關於寶寶的?”李春華像是沒看到周顯搖頭似的。
“千引斷了。”周顯看李春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便將還在糾結著他的問題說了出來。
“那......”李春華眼睛一縮。
“寶寶沒事,現在想想,我之前實在是太急了,這天底下哪有自己不努力就能長修為的好事。”
“這怪不得你,我不也沒阻止你這麼做麼?”李春華輕歎一口氣:
“既然千引斷了,那寶寶怎麼辦?凝山決可是號稱一步九道坎啊。”李春華倒是沒說讓寶寶換一部法訣修煉,寶寶的能池在右手拇指,這就讓他幾乎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周顯也是輕歎一口氣,看來又多了一份糾結。
一個小時後,當邱常和之之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哧,哧,哧。”從之之嘴裏終於出現了除了“吱”以外的第二個音節。它鼻子裏進水了:
“活該,讓你把身上的水到處甩。”之之每次‘哧’聲落下,邱常都會跟上這樣的諷刺,樂此不疲。不過很快,邱常就沒諷刺的心思了,之之沒‘哧’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
邱常在坐墊上盤膝而坐,周顯就在他旁邊。
“很好,作為一個修行者,在修煉時必須有端正的態度,端正的態度怎麼來?當然是從姿勢裏看出來。背挺直,左手捧著右手,大拇指放在最上麵,放鬆,隻是手放鬆,背依然挺直,對,這時候,你感覺很舒服。”周顯糾結了許久,忽然醒悟,之前想著偷懶差點沒把自己嚇瘋,這時候怎麼能還想著走捷徑?如果是其他人,那自己會怎麼教授?對啊,管那麼多做什麼?先教他做第一步,第一步又不難。
“師傅,為什麼我感覺好累呢?”邱常毫不留情的反駁周顯的話。
別看周顯這麼大人了,可他還真沒多少教徒弟的經驗,邱常此時說出了劇本裏沒有的話讓他不禁失措,於是:
“修煉的時候不許說話,不然之前受的累全白費,一切都得重來,知道嗎?”周顯用了大人對付小孩子常用的一招,看到邱常表情認真了,這才認真的說道:
“這時候,你會想讓你的拇指發燙,閉上眼睛,就這樣,細細體會你的思想,帶給你的力量。”所有功法的第一步都是感悟神的存在。雖然凝源後才開始煉神,可人生來其實就有神,並且隨著年齡的增加而逐步增加,如果沒有外力的影響,那麼一個人的神到了三十歲才停止增長。神對邱常來說更是有別樣的意義,神越強大,被神控製的能效率越高,也就意味著,衝擊相同強度的脈門,邱常需要積蓄的能越少,需要積蓄的能越少,那血肉所需要強化的程度越低,血肉的強化程度越低,衝擊脈門也就越容易,反之,就是惡性循環了。
唯一可惜的是,在煉神之前,神的強大與否是天生的,一般來說,神越強大,人也就越沉穩安靜,邱常平時那般隨性跳脫,想來神應該也不會太強大吧?看著邱常閉上眼睛的認真樣子,想到他將要修煉的是這個大陸幾乎沒人會選擇的凝山決,饒是周顯這般鐵石心腸,也忍不住一陣唏噓。
一般來說,無論神強大與否,一個小孩子體會到它存在都是很容易,很簡單,用不了很多時間的。可是周顯卻一直沒有發現邱常身上有能運轉的波動,因為是通過想要控製能來感知神,所以在感知到神的時候,能必然會有運轉帶來的波動,邱常的身上一直沒有能的波動,隻能說明他還沒有找到神。難道,阿常的神很特殊?周顯想到天平大陸流傳的那幾個特殊神的傳說,心中忽然亮起了希望。而後,而後他發現邱常的背彎了,呼吸重了,他,邱常似乎,居然睡著了。
“阿常。讓你找神呢?你怎麼睡著了?”周顯的聲音很響,像黑夜裏伴隨著閃電的驚雷,像拍賣師喊出3的一錘定音,像一個歌手,唱響對命運的嘶吼。可惜千止樓的牆都是隔音的,正在另一間房裏的李春華和周雨季沒有機會,或許永遠沒有機會聽到周顯這樣震撼人心的聲音,她們也在說話:
“奶奶,你說爺爺為什麼不讓我們看他教寶寶啊?他不好意思麼?”
這個問題,李春華也不明白,不過她可不能在阿雨麵前失了當奶奶的威儀:
“當然是在傳獨門絕技咯,獨門絕技嘛,都是傳子不傳女的,當然不能讓你聽到。”
“為什麼不傳女啊,這是歧視,我要抗議。”
“因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獨門絕技傳給你,就不算獨門了。”李春華說道後來,聲音低沉了,周雨季怎麼可能理解老人眼睜睜看著自己養了十幾二十年的孩子一走就幾乎再見不著麵的辛酸感覺。
“阿雨才不要嫁人呢,阿雨啊,要一直陪在奶奶身邊。”
李春華聞言,悄悄的一笑,她仿佛想起了從前,似乎所有的女孩子在嫁人前都有過這樣一段天真。
周顯的聲音太大了,邱常的身子被嚇了一跳打了個顫,而後邱常才被嚇醒,他看著麵前的師傅,表情很無辜。同樣被嚇醒的還有一直在邱常身邊睡覺的之之,它也看著周顯,表情很無辜。
“阿常,我叫你讓你的拇指發燙,體會思想的力量?你做得怎麼樣啊?”周顯之前剛有點不切實際的希望,邱常就用睡著了打破了他的幻想,所以他才會不自禁的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平時的話,他的聲音就像現在一樣,不急不緩,不帶半點感情色彩。
或許因為邱常的表情是無辜的,所以他的語氣也很是無辜:
“我有認真的想讓拇指發燙,可是腦袋想疼了都沒想出來怎麼才能讓拇指發燙,思想讓我腦袋疼?就是思想的力量吧?”
周顯被邱常的無辜震驚了,他想解釋,可又不知從哪裏說起,‘看來自己還真不是當師傅的料子啊,’周顯一聲苦笑:
“今天暫時就到這,天色晚了,你去睡吧。”
晚上,邱常做了一個夢,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他忽然有個想法,‘我想讓我的拇指發燙。’白茫茫的世界忽然出現了一道道金黃色的線,帶著某種特殊的規律運動。
現在的周顯還不知道,邱常真的有一個特殊的神,未來的邱常為他的神取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心想事成’。
第一十八章不麻煩
當邱常的夢裏出現金黃色的線,他的手指便開始了發燙。隻是這個晚來的波動無人能夠發現。隻有與邱常睡在一張床上的之之似乎有所察覺,它懶懶的挪動著身子,讓臉蛋緊貼上邱常的手指,以往生活在火硝丘的它,喜熱。
周顯在反思。生就七竅心的他天生念頭通達,他幾乎不會產生急切,焦躁,憂慮的情緒,可沒想到了知天命的晚年卻因為一些小事把這些都嚐了個遍,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沒有可能改變,或許,應該換一個人來教導阿常。周顯想到的人是周雨季。他知道那些情緒既然能影響他,那一定也會影響到李春華。
第二天早上,邱常早早與周雨季一起來到了正台,本來他決定再也不來這個地方的,可是周雨季說夢妹妹就在這個地方。
現在時間還早,正台邊上隻是稀稀拉拉的站著些人,邱常一眼望去,就能把人看遍:
“姐姐,夢妹妹呢?夢妹妹呢?”
周顯已經把教導邱常的重任交給了周雨季:
“阿雨啊,不知不覺你已經18歲了,也已經修成了你師公為你留下的無盡水鄉訣,完成了通脈,爺爺很欣慰。隻是這麼長的時間,爺爺卻沒教過你什麼,爺爺很是慚愧,所以最近爺爺就在認真的思考,到了你這個層次,最需要的是什麼?阿雨你知道嗎?你現在最需要的不是煉神,不是聚能,不是衝竅和練竅,你應該想想自己這麼些年走了怎樣的路,接下來又將走怎樣的路。別急著反駁,我知道這很困難,所以,我決定把教導寶寶的重任交給你了,要知道,教人就是明本心。”
在周顯半哄半騙下,周雨季接受了凝山決和讓寶寶順利完成通脈這一艱巨的挑戰,隻是,第一步該做什麼呢?周雨季想到了周顯的話,於是,她開始整理自己過去走過的路,然後,她有了想法,再然後,她帶著邱常到了正台。
“夢妹妹她們還在路上呢,很快就過來了。”周雨季沒有騙邱常,她們確實正走在過來的路上,隻是周雨季一想到到金鑲夢來了,自己說的話邱常就幾乎不會聽了,於是她抓緊時間道:
“寶寶,你知道嗎,麵前的擂台可是大有來曆喲,這擂台名字叫正台,代表著守序不偏,給它起這個名字的是修築起正台的守護杜章。你知道守護築起這正台用了多少時間嗎?隻用了一個眨眼!你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嗎?”周雨季想起了自己努力修行的動力是想讓水聽自己的話,自己讓它幹嘛它就幹嘛,那時候的夢想雖然幼稚,但是充滿了力量,周雨季就在想啊,或許邱常也需要一個夢想。夢想嘛,就是羨慕別人有多厲害。
可是周雨季似乎並沒有能調動起邱常的興趣,因為邱常的手正不自覺的拽著之之的尾巴。周雨季隻能鬱悶的自己補充回答:
“正台已經存在三百五十三年了,存在了這麼久的正台如今居然沒有半點陳舊。難怪形容守護境界有那麼一句話,一念生則萬物生,一念滅則萬物滅。”如今天平大陸有多少守護無人統計,不過暗地裏周雨季猜測,數量肯定上千了,可是這麼多守護,周雨季卻沒有一次見過他們用出傳說中守護該有的力量,李春華也是守護級強者,周雨季也曾纏著她讓她用出傳說中的力量,可是李春華卻從沒答應過,還說她傻,守護哪裏有那樣的力量。這正台不就是明證麼?周雨季瞬間感覺自己充滿了鬥誌,不對,現在不是激勵自己的時候,周雨季顧不得發呆,繼續**道:
“你知道接下來要上正台比擂的會是誰麼?一個是英烈門的,唔。不說他,另一個是......”
“姐姐,守護能一下子變出好多之之嗎?”邱常還是被夠周雨季**住了,隻是,這反應,忒慢了。
“當然可以啦。能者無所不能。”周雨季順著邱常的話說了句諺語,不過剛說完就反應過來,寶寶上勾了。
“吱吱。”之之還是‘吱吱’的叫,用在這裏,表示的是憤怒。不過現在可沒人管它。
“寶寶,你是不是想成為守護啊,姐姐告訴你哦,守護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達到的,要成為守護,首先......”
周雨季看到邱常使勁的搖頭,忙打斷自己的話問道:
“怎麼了?”
“還是不要變出那麼多之之了,一個之之就夠煩人的了。”這句話果斷惹惱了之之,它更煩人了。
邱常的話讓周雨季臉上一愣,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現在進行到哪步了:
“那,寶寶,你還要不要成守護啊?”
“不要,萬一我成了守護後,之之讓我變出無數多的之之怎麼辦?我要是拒絕了,會不會太傷它本來就不大的心啊。”
周雨季無語凝咽,現在退步到零還是負數了?‘接下來怎麼辦?爺爺說得果然不錯,在教人這樣的難題下,想明本心真不算難。’
要不是之之隻有那麼大的嗓門,它現在一定能發出令這個世界都煩惱的聲音。不過就算它隻有那麼小的聲音,還是吸引到了一個剛來的小孩子的注意:
“這隻紫色老鼠怎麼叫那麼大聲啊?它是不是餓了?”輕輕且清晰的聲音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一陣清靜,之之居然在百忙中聽到了這句話,於是它不叫了,幽怨的盯著說話的小孩子。
聽到小孩子的聲音,有反應的也不隻是老鼠,還有激動的轉過身的邱常:
“夢妹妹,你來了啊。”
“哼,不理你了,看把人家小老鼠餓得多可憐。”金鑲夢是正義的,是看不起別人欺負小動物的。
邱常看到金鑲夢的興奮立馬被被冤枉的委屈取代:
“我沒有餓它,真的,不信你問它。”
“小老鼠,麵前的壞蛋餓你了沒?”金鑲夢居然真的問了。
之之本來是怨恨金鑲夢把它怒吼聽成餓了的聲音,可是此時聽到金鑲夢的話,它眼珠一亮,反水了:
“吱吱。”它的聲音裏充滿了認同和委屈,還生怕別人不理解,邊叫邊點頭。
“看吧,不理你了,小老鼠要不要跟著姐姐走啊?姐姐帶你吃好東西哦。”金鑲夢明目張膽的挖著牆角。
於是,之之不點頭,不叫了。
金鑲夢看到之之聽到讓它跟自己走就不理自己了,有點小尷尬,再看到邱常傻愣愣的愣在那,語氣便帶著點氣憤:
“你還愣著幹嘛啊,小老鼠餓了,你找東西喂它啊。”
金鑲夢誤會邱常了,他其實並沒有傻愣愣的站在那,他背在頸後的左手正繞過去脖子拽著立在右肩膀上的之之的尾巴,‘看你還敢不敢撒謊破壞我在夢妹妹心中的形象。’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之之是不是立馬就乖了。
周雨季看到邱常被金鑲夢欺負,心情居然有點暗爽,讓你有事沒事鬼轉折。邱常過來那之之的食物,她大方的給了。
“呐,這些拿著,看把之之餓得,好好喂之之哦。”周雨季難道會不知道之之現在沒餓?早上可是她為之之乘的食,石頭啊。
周雨季的補刀讓邱常欲哭無淚,於是,委屈中的邱常把所有受的委屈全算在之之手上,‘回去有你好受的。’
捧著邱常遞過來的一顆石頭喜滋滋舔著的之之絕對想不到邱常正想著報複它,沒準這將是它最後的晚餐了。
同樣想不到的還有金鑲夢,她疑惑的衝上前把之之手裏的石頭奪過來,認真的看,然後發怒了:
“好啊,你居然喂一隻老鼠吃石頭?我們鄉下都沒那麼摳門的。”
之之看著到嘴邊的食物被搶了,哪裏還能忍,對著金鑲夢‘吱吱’討要,金鑲夢卻是誤會了,還以為之之是在向她控訴邱常的殘忍手段,於是,她看向邱常,更是憤怒。
“之之真的吃石頭,真的,它不是老鼠。”邱常看著金鑲夢你騙傻子的神色,如有神助的想起了一件事:
“它是食岩鼠,專吃石頭的。不信你問姐姐,姐姐可以作證。”
“真的?”金鑲夢相信邱常是想不出這麼新鮮的名詞騙自己的,而且她這時才記起這些石頭都是向邱常的姐姐要的,要說那麼大的姐姐專門找石頭來欺負老鼠,她說什麼也不信。她試探性的把石頭遞給之之,在半路就被之之搶了去,她這時真信了,於是,她有點尷尬。
帶金鑲夢過來的是金鑲玉,她看到金鑲夢那麼多管閑事,想阻止的,可是一直沒空閑,因為,周雨季正假公濟私的通過不死種問金鑲玉:
“玉姐姐,你家夢兒應該已經開始修行了吧?是誰教她的啊?”
“哪算什麼修行哦,就我沒事瞎教教,她瞎練練。”金鑲玉不知道周雨季問這話是何意,話便沒有說太滿。
“是玉姐姐你親自教的啊,那太好了,你是怎麼讓夢兒開始修行的啊?麻煩不?”
“麻煩?我教她練,她跟著練,有什麼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