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渡腳步一凝,轉過身,故作灑然道:“難道你真的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將我們所有人留下?況且,你我本無多大仇怨,又何必趟這趟渾水。”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中透漏出一股發自內心的誠懇。
身後的鎮國府眾將領頭顱低垂,不敢正視唐九竹的眼神,卻緊張地支起耳朵靜等著他的回答。早前唐九竹在虛空中如履平地的神跡早已在眾人心中埋下了不可戰勝的種子,如今見他出手阻攔,怎能不忐忑不安,除了重傷昏迷的拓闊極,就連水青渡都心裏直打鼓。
唐九竹那因融合魔嬰而變得溫潤如玉的麵頰不見絲毫表情,淡然道:“請出手!”
水青渡麵色一呆,一顆心直如掉進了萬丈深淵,仰天連叫了幾聲好,隨之盯著唐九竹冷哼道:“那就讓本人看一看,你是否真的有三頭六臂……。”
不待他說完,唐九竹古井不波的麵頰微現猙獰,刀柄倒轉,左手緊握猛然揮出。
“叮!”
一聲清越的刀鳴傳出,魔刀烏芒大盛,如一顆跳動的心髒在劇烈的鼓動下斂成一點消失不見。
一股危險之極的氣息彌漫而出,水青渡駭然欲絕下,暴喝一聲,身形急速後退。
其他的鎮國府眾將領一直都在暗暗注意著唐九竹,突然見他發出如此詭異的一擊,皆都驚叫一聲,四散開來,隻餘下四名忠心護主的親衛緊緊擋在拓闊極的身前,亦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漆黑的魔刀如出洞的毒龍從虛空中探出半截刀身,倏地一下化為一道黑芒,仿佛一個有生命的異物,迅捷地朝水青渡追去。
水青渡一邊倒退,一邊忍受著噬心的恐懼,等退到倉忙奔逃,恐遭池魚之禍的北洛離身邊時,眼中的厲色一閃,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擋在了胸前。
可憐北洛離先前已身受重傷,如何能抵擋得住水青渡的抓攝,立刻經脈被製,眼睜睜看著烏芒越來越近。
“噗嗤!”
魔刀穿透胸而入。
北洛離麵上血色盡褪,緩緩轉過頭顱,仇恨地看了水青渡一眼,對著北洛酆的屍首厲叫道:“大哥,我對不起你!”
眼神漸漸轉暗,呼吸停頓。一代梟雄最終落得一個身死名裂的結局,所有的權勢與富貴到頭來成了一場空。
可是還沒等水青渡長出一口氣,透背而出的刀尖隨著唐九竹的一聲怒哼驀然在他胸前閃現出一道撕裂虛空呈樹杈狀的黑色閃電。
“啊……!”
水青渡衣衫碎裂,披頭散發地向後倒跌。
“蓬!”
脊背著地,水青渡立即閃身而起,淒厲萬分地撲向拓闊極,一把將他夾在肋下,舍下眾人,獨自向山腳下狂奔而去。
唐九竹拔出魔刀,轉身淡淡地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北佳秀一眼,對口瞪目呆的向寂天說道:“此地善後的事情就煩請向大叔了,我去去就回。”說完,一步跨出,身前突然閃現出一道空間裂縫,裂縫緩緩閉合,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
哐啷,不知誰先扔掉了手中的兵刃,緊接著兵刃墜地的聲音不絕如縷。眾人呆呆看著著唐九竹離去的虛空,心神皆震。
水青渡背著拓闊極,激發出所有的潛力在山林間狼狽逃竄,一邊心中想道,倘若這次能逃脫大難,就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歸隱山林潛修,不再過問朝野中的任何事。
唐九竹那超越眾生的武學給了他深深的震撼,同時也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之外還隱藏著眾多未知的秘密,要是能全心全意的挖掘這些秘密,那必是超越世間一切的人生追求。
“青渡,將我放下來。”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傳入耳內,打斷了水青渡心中的思緒。
水青渡停下腳步,把拓闊極從背上放下,讓他斜靠著一顆大樹,輕聲問道:“王爺,你的傷勢如何?”
拓闊極避而不答,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反問道:“青渡,我感覺到了你心中的去意,能否為本王解去心中的疑惑?”
水青渡閉目沉思了一會,接著單膝跪地,說道:“當年青渡走投無路,多虧王爺收留,才讓我多享受了二十多年的精彩人生。王爺的大恩大德,青渡永世銘記在心!”話語頓了頓,理順了一下思路,接著說道:“如今魔尊北洛酆已死,逐鹿堂再不複當年的盛況,安興盟因失去這一強援而孤掌難鳴,更不足為患,王爺不久後便可揮師南下一統中原。那青渡的去留再也無關要緊要,請王爺萬勿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