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
一個由於車禍而變成植物人的女孩子居然在昏迷了兩年半之後有了點恢複意識的跡象,雖然古以笙不是她的主治醫生,但從其他醫生口中也多多少少聽了一些這個女孩的故事。她出事的時候,才剛成為新娘一個月,她新婚的丈夫這兩年半裏天天照顧著她,沒有一點怨言和不耐煩。連女孩的父母都說,他要是與她離婚,他們也可以理解,畢竟他還年輕,可以重新組建一個家庭,可是那個男人一直不放棄,依舊每天到醫院來,拉著女孩的手,跟她說話。那個女孩由於車禍,身上疤痕很多,幹枯的臉也不那麼好看,可是那個男人卻像對待一個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為她擦著身子,臉上盡是愛憐,沒有一絲做作和嫌惡。
媒體進醫院來報道了此事,大家都去病房圍觀著,古以笙等大家都散去以後,進了那間病房,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和她的丈夫。女孩隻是睜著眼,食指微顫,嘴唇煽動著,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她的丈夫拉著她的手,另一手梳著她的頭發,說著今天有媒體來采訪他的事,叫她一定要醒來,看看他出現在報紙上的樣子。女孩的父母坐在旁邊削著蘋果。見有醫生進來,那個男人忙轉身來,見進來的不是認識的醫生,就簡單地點點頭。
古以笙把一個病人家屬送他的高級果籃放在病床邊的矮櫃上,女孩的父母連忙起身感謝,說醫院的醫生都對他們很好,送禮物給病人的醫生倒隻有古以笙一個。古以笙笑笑,覺得自己倒是很會做人,把病人的禮物轉送另一個病人,有點狡猾。
在這裏,他終於有幸和那個男人正麵接觸,知道那個男人名叫宋勇,是一家公司的職員。
宋勇不是不知道植物人要恢複正常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他隻希望自己能在妻子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他對古以笙說,他的父母也催他盡快離婚,而且女方的父母也一直告訴他還是離婚比較好,他們不會怪他。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現在他的想法是能堅持一天算一天,等到自己受不了的時候自然會選擇離開。古以笙覺得宋勇是一個很實在的人,能大膽地說自己有可能會放棄,不像一些在沒遇見風波前大聲說“永遠”,在遇見困難後一下子就不見了的人。嫁給宋勇的女孩是很幸福的,希望她能多少恢複一些,也不枉費宋勇這幾年的苦心和堅持。
男人有時候也是會堅持的。
古以笙回到辦公室,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您好,外科,我是古以笙,有事請說。”電話另一頭久久沒有聲音,而古以笙卻敏感地聽到微弱的吸氣聲。他又問了一句:“您好?”這一回,電話裏傳來很小聲的“喂”,看來是有人了,可能剛才信號不太好,“請說。”古以笙坐下來,卻發現電話已經斷了。
打錯了嗎?可是自己隱隱約約聽見什麼“古……”,大概是自己聽錯了。古以笙掛了電話,診室裏隻剩他一個人。
好吧,我繼續等,淩芊,你會回來的,一定。
古以笙這幾天挺鬱悶的,先是房東問他是否能將房子讓出來,他以為房東嫌他房租交得少,就跟房東說,他可以多交幾百。他現在成了第一外科的副主任,單從月工資來說,和以前相比就是一個飛躍。他完全有能力買一套新房子,一次性將首付交清,可是他就是舍不得這裏,尤其是六樓,這可是淩芊曾經生活的地方,處處有她的影子。再說,他沒必要重新買房子,他和淩芊的新房裝修好一年了,還沒有進去住,因為房子缺一個女主人。
他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知又有一個男人莫名其妙地打電話來叫他搬走,條件一個接一個,又是幫他搬家又是要給他一個月的房租費。古以笙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霸道而不可理喻的人,他並不是非要住這裏不可,但是對方一次次的騷擾讓他很是火大,於是說出了“有種從我屍體上踏過去,你就盡管搬進來”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