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後新生們略做休息,稍後又被蜃逃叫去上一節巫舞課。
呂瑑記起就在這間教室的門口,蜃逃大祭司的言語神情無不在向他透露著某種厭惡與憎恨。
他大惑不解,暗想日後若有機會定要試著詢問龍叟馬人,或許堯莊院長也清楚。
然而他又立即打消這個念頭,因為他發現幾乎所有的巫師都不喜歡蜃逃,他在課堂上的嚴厲、苛刻和亂扣分,讓每一位上過課的巫師都記憶猶新。
這樣,更多的人幾乎懷著與呂瑑同樣的心情,走進這間空蕩蕩不設桌椅的教室。
“咚咚!”新生中有人身材魁梧腳步沉重,所經之處腳下都發出隆隆的鼓聲。
他自己渾然不覺仍邁著矯健的步伐行走,然而四周圍驚詫好奇者卻開始彎下腰琢磨他腳下的地板。
呂瑑一眼看出那地板是由青銅打造,整張薄銅板下密集鑲嵌眾多臉盆大小、一尺來高的銅鼓架。
故而眾人一旦踏入這間教室,就如同行走在青銅鼓麵上,女巫師們腳步輕盈自然不易發覺,唯有男巫師們走上去後才暴露這間教室的秘密。
很快這些從門外湧入的低年段新生就在教室門口雁字排開。
這時,蜃逃正背對著他們紋絲不動地立在教室中央。
眾人見他頗為高大的身軀上罩一件灰色巫袍,腰間刻意紮條五彩布條裙,這就突顯得他身旁那位在草裙外又紮條與他同樣的裙子,披著瀑布般齊腰長發的女祭司瓔梁格外地嬌小輕靈。
陣穿堂風從門底部刮進來,迅速掃蕩過巫師們的腳踝後,更迅猛地撲向僅看背影就足以令人生寒的蜃逃,連同他身旁始終麵帶微笑,溫婉親和的瓔梁。
霎時間,他二人裙擺底部的彩色布條就在這疾風中狂亂地舞動著。
良久,蜃逃慢慢轉過身來,他誇大的臉部竟凝刻著一幅猙獰詭異的笑容。
眾人先是大吃一驚,但很快意識到他正戴著個用來膜拜某位神靈的麵具。
看到他左手提著無憂盾,右手握把桃木劍,就在男女巫師們的一片嘩然中,靜候教室內可以聽到繡花針落地聲的那一刻。
他的緘默很快有了結果,那就是人們最後都變得噤若寒蟬,腳下不敢再發出任何響聲。蜃逃對這些年輕躁動的巫師們瞬間的靜默似乎非常滿意,為此他決定要有所表示,於是輕輕抬起右腳再重重地跺踏下去。
“嗵”的一聲鼓響,圍觀者都駭了一跳,緊接著他的左腳下也發出這樣的響聲,不待銅鼓的兩聲巨響餘音消散,他又用右手的桃木劍很快在無憂盾的邊緣敲出“噠噠得底噠底”的響亮節拍。
並嚴格執著地將這套動作反反複複做下去。
這樣,人們就看到一個與往昔截然不同的蜃逃——他似乎完全陶醉在巫界降神舞蹈帶給他的歡悅中,竟然輕而易舉地拋開他視為生命的自尊與威嚴,忘我地敲打舞動著,熟練且又即興地變換著節拍,那紮著馬步用力向下跺踏的下肢,牽動著居上的腰和軀幹的各個部位,扭抖得那條五彩布條裙亂花般飛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