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帥(2 / 2)

開玩笑,自己是皇帝嫡長孫,李泌可是虢陝觀察使,掌管著兩州藩鎮兵馬掐著入京的要道,自己去迎接這麼位手裏有槍又有名望的實權人物,這是**裸地向李泌示好嗎?幾個意思,皇帝心裏會怎麼想,太子李誦會怎麼想,舒王李誼會怎麼想,袞袞諸公會怎麼想,**裸地勾結地方藩鎮嘛。

之前是沒有人知道自己到了陝州,可以偷偷摸摸地跟地下黨似地跟李泌接觸接觸,但現在自己都暴露在陽光之下了,偷偷摸摸地反而不美被人指摘。

但是讓自己的侍衛代表自己去迎接,應有之義,既表達了自己感激之情,又能現天家對地方大員的體恤,沒有幾個人能在這方麵挑出刺來。

李泌作為“四朝元老,金槍不倒”權謀的神級玩家,應該不會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是。”高寓霞點點頭,退了出去,緩緩關上房門。高寓霞心中頓時一悶,之前叛亂,城中諸吏差點被屠戮一空,從哪找人去迎接李帥,唉,苦惱。

李純透過窗戶,望著高寓霞遠去的背影,笑了笑,喃喃道:“終於要見到這個寶刀未老的李老頭了嗎?好吧,讓我也瞧瞧“泌七歲,能賦棋”的神童究竟是番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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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州城十餘裏郊野。

“大帥,咱們此次出兵絞殺了如此多的流匪亂兵,不知道陛下會有什麼賞賜,啊哈哈。”中軍中,一個粗莽軍漢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臉上的橫肉隨著笑聲抖動,頗為凶神惡煞。

在粗莽軍漢半步之前,跨在馬上的是一個身著皮甲頭戴兜鍪的老頭子,白發蒼髯,兩鬢斑白,神情危重,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此人正是被李純戲稱“四朝元老,金槍不倒”的虢陝觀察使李泌。

李泌一生經曆可謂是一個傳奇,幼年早慧,名揚天下;少年出仕,四次歸隱,五次離京;老年致仕,謙退處世,避禍全身。其人在政治、經濟、哲學、軍事上都頗有造詣,文可安邦,武可定國,可謂一代奇才,有人甚至將他與魯連、範蠡相提並論,評價不可謂不高。

李泌倒是沒有立刻應答那軍漢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後軍中被捉拿看押驅趕地流匪,歎了口氣,眼眸迅速閃過一絲疲憊與不忍,但隨即消失恢複平靜。這些被抓的男男女女與其說是匪倒不如說是民,無所依靠之民。

自“安史之亂”以來,內戰不斷,外族紛爭,流民失所,百姓無所依,朝廷無所令,亂像叢生,盛世不存,亂世已起。他眯著眼睛,渾濁的目光朝西北京師方向遠眺,徒歎一聲,廉頗老矣,煌煌大唐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李泌搖搖頭,馬鞭遙指“亂匪”,苦笑道:“賞賜,按如此下去,化民為匪,朝廷怕是賞不起也傷不起了。”

說罷,也不多言,揚鞭駕馬而去,眼不見心不煩。

兀那軍漢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不知咋地說著就把大帥給得罪了,轉過頭,一臉委屈地問道:“裴錄事,你說俺咋得罪大帥了,大帥咋看上去一臉不爽地模樣?”

一旁被稱為裴錄事的男子正是隨著高崇文潛往虢州的裴度,裴度一直觀察李泌的神態,雖然一直麵色平靜如水,但那一閃而過地悲傷與無奈卻還是被心細如發的裴度所撲捉,裴度也是微歎一聲。

裴度轉過頭,對著兀那漢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駕馬隨著李泌而去,卷起煙塵漫漫。

兀那軍漢撓撓頭,口中把李泌所說喃喃了幾句,低聲道:“嘿,娘的,讀書人都是一個鳥樣,說話既不點破也不說透,真娘的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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