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姬一命。
十天了,他們住哪兒姬一命就跟哪兒,大軍在城外紮營,帝妃要住客棧,姬一命便跟著在客棧落腳。要是露宿野外,他便也自己生火坐一夜。
楚越和裴稟天都覺得此人很是有趣,眼睛雖然看不見,行動卻沒有絲毫的不方便。而且做的野味一流,害得他們都忍不住偷偷跑去蹭火烤,蹭肉吃。
帝王對於這兩個親信的沒出息表示十分心痛,撂下狠話:“等朕回去再收拾你們。”
楚越裴稟天很害怕,可是反正回去都要被收拾了,現在還是多蹭點兒肉吧。
韓子磯扶著千秋躺上床,推開窗戶就看見姬一命正安靜地站在院子裏。像是聽見聲音,慢慢抬頭朝他看了一眼。
帝王啪嘰一聲就關了窗戶,臉色不太好看。
“你怎麼啦?”千秋好奇地看著他:“感覺你一路上心情都不是很好。”
“是不太好,你終於看出來了。”帝王磨牙,悶聲道:“你師兄還要跟我們多久?”
千秋歪歪頭:“他不是說了送出邊關麼?”
韓子磯冷哼一聲:“這也真是夠情深意重的,眼睛看不見,還送你走這麼遠。”
千秋哈哈一笑,驕傲地道:“那是自然,我與師兄可是青梅竹馬,師兄從小就疼我。現在我懷了身子,他自然不放心。”
“嗤。”韓子磯涼涼地看她一眼:“說得跟你懷的是他的孩子一樣。”
還青梅竹馬,還從小就疼,那幹嘛不一早娶了這山賊,也就不會來禍害他了。
千秋愣了愣,臉色也沉了下來:“韓石頭,麻煩你說話要有個分寸。我脾氣好,不代表我什麼話都能聽。”
“你還有脾氣?”帝王微怒:“你怎麼不想想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我給你惹什麼麻煩了?”千秋冷笑:“我是沒按照你的安排去當人質,給你惹麻煩了,還是自己跑出去要你翻牆去偷人,所以麻煩到你了?”
火氣一上來,韓子磯擰緊了眉:“姬千秋,你是貴妃,最好給我注意點身份。沒有妃嬪會這樣同皇帝說話。”
“哈!”千秋一掀被子:“我去你奶奶的妃嬪,老子都說了不想當了,都自動退出了,是你把我抓回來的,現在還想我有妃嬪的規矩?”
“你……”韓子磯氣得太陽穴直跳,閉目平息了好一會兒才道:“等你生下孩子,你想怎麼鬧都隨你。現在朕且忍著你。”
千秋板著臉,心裏委屈得不行。這個不要臉的狗皇帝,說得跟全是她在無理取鬧似的。說來說去還是為著肚子裏的孩子,不然是不是捏死她跟捏死螞蟻一樣?
什麼破人,她真是瞎了狗眼才會喜歡他。
千秋氣極,翻轉了身子背過去,不想再理他。
韓子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火氣這麼大,看床上那丫頭悶著不說話了,心裏倒是慢慢平息下來。不過要他主動道歉是不可能的,還是去找裴稟天聊天吧。
這屋子他呆著氣悶,讓百合來伺候就好了。
帝王沒出息地逃了,闖進裴稟天的房間,坐下去繼續板著臉。
“皇上這是怎麼了?”裴稟天正在拭劍,看見麵前這人風風火火地進來,嚇了一跳。
韓子磯不說話,盯著他手裏的劍發呆。裴稟天心裏沒個底,有些茫然地看著帝王。
過了好一會兒,韓子磯才開口道:“稟天,朕最近好像變得有些奇怪,似乎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裴稟天好奇地挑眉:“您對什麼東西沉不住氣?”
帝王的修養一貫是極好的,做什麼不動聲色,很少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就…千秋。”韓子磯板著臉,聲音裏卻滿是無奈:“朕最近跟她說不了兩句就會想發火。”
裴稟天驚愕地道:“陛下…懷孕的是貴妃娘娘,不是您吧?”
韓子磯眼神涼涼地掃過來,裴稟天立刻改口:“陛下應該是壓力太大了,才會有控製不住情緒的時候。”
壓力?韓子磯很茫然,他現在一切順風順水的,沒什麼壓力啊?
裴稟天觀察皇帝半晌,試探著問了一句:“您是不是不喜歡姬一命?”
提著這三個字韓子磯就沉了臉,都不用回答了,自然是相當地不喜歡。說不清為什麼,看見他默默站立在不遠處的樣子,就覺得心裏很煩。
“那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