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賭錯。
楚越見魏氏安心了,便退了出去,問身邊親信:“聖上到何處了?”
親信隻回答:“十萬大軍已經過了洛水。”
楚越摸摸下巴,心想是該去和老裴商量一下,看該怎麼把千秋是自己走的這個消息委婉一點告訴那主子。
莫邪到達吳國邊城的時候,已經想直接死在地上了。半個月的路程,活生生讓旁邊這主子十天就趕到了。他這皮糙肉厚的都累得想與世長辭了,偏偏帝王還很精神的樣子,剛安頓下來就在寫飛鴿傳書。
裴稟天來了問候,知道帝王已經到了邊城,也就不再隱瞞了,將千秋是如何走的那過程,都老實交代了。
韓子磯手腳冰涼地坐在房間裏看著那信函,手指一收,紙就被揉爛了。
自己走的?
他這幾個月來提心吊膽,生怕她出什麼意外。現在不要命地趕路來了這裏,裴稟天卻告訴他,千秋是自己走的?
那他這麼追過來是為了什麼?那丫頭自己要走,他巴巴地趕來救人,還有意義麼?
心裏一股無名火燒得旺,莫邪前腳踏進房間,一看見主子這表情,連忙就想收回來假裝路過。
“莫邪。”帝王眼睛尖得很,叫住他道:“在這裏好生休息兩天,不急著趕路了。”
莫邪小心地打量他兩眼:“主子可是有什麼要事要辦?”
“沒有!”韓子磯暴躁地摔了茶杯,一巴掌拍開旁邊的窗戶,就去看外頭的月色。那背影分明寫著:我有心事,但是誰問誰死。
莫邪聰明地退出了房間,揉揉渾身僵硬的肌肉,回房間睡大覺去也。
邊城的雪一直在下,地上已經鋪起了厚厚的一層。月亮早就在雲層之後沒見了影子,韓子磯卻還是一直抬頭看著。
那丫頭為什麼會走?是因為不想去吳國孤獨地過那麼長的時間,還是不舍得把孩子給司徒秀秀?
好吧,他承認是他的決定過分了一些。但是他這不是還有後招麼?她怎麼就這麼不問也不說的,就走了?
看她當初在宮裏答應得那麼爽快,還以為這丫頭當真有了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呢。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臨陣脫逃了。
想起那人活蹦亂跳的樣子,帝王心裏的惱意散了些,倒是有些懷念。
第二天白天,雪就停了。韓子磯帶著莫邪上街,名為體察別國風情,實際就是四處走走找找,看看那丫頭還有沒有可能留在這邊。
“烤番薯,熱騰騰的烤番薯嘞——天氣冷,公子要不要來兩個?”
走了半天,眼裏也隻剩下白茫茫的雪。韓子磯精神恍惚地看著麵前的烤番薯,伸手遞給那人一兩碎銀,然後拿了兩個,遞了一個給莫邪。
莫邪受寵若驚地接過來,低頭打量一下,這平民的零嘴,主子什麼時候也愛吃了?
“公子,您錢給多了!”老實巴交的小販捏著銀子跟著韓子磯追了幾步,慌張地道:“這個隻要兩個銅板一個的,一共隻收您四個銅板。”
韓子磯為難地看著手裏的碎銀,莫邪摸摸身上的錢袋,捏著也全是碎銀子。
誰曾想到帝王會買這小東西啊!
正為難,旁邊卻剛好也有人來買烤番薯,聲音甚為熟悉:“老板,十個烤番薯。”
賣烤番薯的販子瞬間樂了,連忙捏著碎銀子道:“姬公子,您行個方便,給我換個碎銀子吧。”
姬一命是烤番薯攤子的老主顧,這攤子就在他們住的院子拐一條街就到了,故而每天他都會買十個回去放著,千秋什麼時候想吃,就給她拿一個。
聽見小販的請求,他點頭,伸手從袖子裏掏出兩吊銅板:“順便把番薯的錢也算了。”
“多謝!”小販連忙將番薯包好放進姬一命的懷裏,然後將碎銀子和找零給他,剩下的銅錢數了數打算塞給剛剛那位公子。
結果一扭頭,嘿,人呢?
小販茫然地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手裏還拿著半吊子銅板,嘟囔道:“這也太大方了。”
姬一命目不能視,自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買好了番薯就打算回去。
莫邪被韓子磯拉著躲到了一邊,見著姬一命,他心裏止不住地就有點小激動。不過此人聽覺了得,直覺也是嚇人,所以他隻能暫時避開,看看能不能搞個跟蹤。